荆南只是个小小县城,政府资金匮乏,‘体育中心’名义上承担着所谓‘全民健身’的政治任务,实际却只是一片暴土狼烟的大操场。
在上面划一大块杂草丛生的方块地,夯平,数两个连网子都没有的球门便是足球场;划几小块方块地,造几个篮球架就是篮球场,唯一勉强称得上高大上的就是操场最最里边,修了个符合国际标准50米x21米的露天泳池。
烈日当空,平常总有成群青少年飞跑的足球场、篮球场上空无一人,唯独被铁栏杆围住的游泳池里人满为患,下饺子一样攒动着满满的脑袋。
管着泳池的是一对老夫妻,据说从荆南体育局花钱买到的承包权,老太负责卖票,老头则在入口处摆了个摊子,上至泳衣、泳裤、救生圈、橡皮船,下至冷饮、烤肠、方便面,无所不卖。
泳票5蓝币1张。
张初九从干瘪的老太手中买了4张票,和王天宇、王其文、刘彬一起进了泳池。
因为设施简陋,游泳池没建专门的换衣室,只在里面靠墙的位置造了一排狭小的木屋,用作换衣服。
感觉酷暑难耐张初九入场后自顾自的选了条泳裤,在湿滑的水泥地上小跑着进了间木房,换好泳衣,跳入水中,成了‘饺子’大军中的一员。
因为他行动麻利,所以等了一会,才见王天宇和刘彬从换衣间出来。
便在水中扶着泳池边,探出半个身子,招手道:“大天、彬彬,我在这呢。”
王天宇和刘彬两人顺着声音来到张初九身边,一个直接下了水,另一个则先把脚丫子探进了水里坐下,神情古怪的问道:“你看见基文了吗?”
“没有啊,”张初九摇摇头道:“他比你们先出来了吗?”
“他根本就没进换衣间,”王天宇道:“这小子真不愧是铁公鸡、瓷耗子,因为嫌泳裤20一条太贵,硬是没买。
直接脱了裤衩,穿着内裤就下水了。”
“吔,这么豪迈。”张初九吃惊的说道。
王天宇点点头道:“就是这么的浪。
你说他爸妈都是高级工程师,一个月赚上万块钱,家里就他一个孩子,这小子怎么这么抠抠搜搜呢。
东北人一般都大大咧咧,不太在乎钱的样子,怎么会有他这样的变种呢。”
“一样米养百样人,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啊。”张初九笑着道:“咱们齐鲁人历史上一直以质朴而博学著称,你还是教师世家出身,爷爷、爸爸、叔叔、姑姑都是老师,现在不也成了赌棍吗。”
这句话哽的王天宇半天没缓过气来,张初九则环顾四周,望见王其文果然早已在泳池中,正变换着姿势游泳。
按理说挤了这么多人的游泳池里,根本没有办法畅游,只能泡着消暑。
可王其文泳技真是不错,并不舒展开身体,而是借着浮力,慢慢悠悠的灵巧穿梭在人缝中,优哉游哉,一副泳坛好手的样子。
游了一会他像是感觉累了,直接游到泳池边,双手一撑就上了岸,一只脚留在水中,一只脚支起来架住胳膊,在骄阳下甩动着头发上的水珠,一副自觉风骚的样子,一下吸引了周围诸多目光。
远远望见张初九、王天宇扒着水向自己走来,王其文淡淡一笑,高声说道:“怎么样,初九、大天,兄弟这泳技还行吧。
其实我不是胖而是壮,身体素质非常好,对运动很再行,尤其是水上运动,那家伙…”
他正自吹自擂着,管理泳池的干瘦老头已丢下摊子,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指指点点的怒声说道:“小伙子,你这是干嘛呢,怎么穿着内裤就下水了。
下水就下水吧,还在岸边‘晒蛋’,这是公共场合,多有伤风化啊!”
王其文闻言眨眨眼睛,顺着老头手指的方向往下看,赫然看到自己的大红色内裤已经因为湿透变成了半透明,其它部位倒还罢了,唯独下腹部那一块因为有毛的关系黑压压一片,十分惹眼。
“我操。”王其文这才知道原来不是自己的泳技风采吸引了周围的目光,脸孔一下变得通红,一头栽进了水中。
近旁的张初九见状笑的前仰后合,拍着水道:“基文啊基文,你可真是好兄弟,大老远从东北那嘎哒带来小姐姐的视频不算,还亲自露点模仿给我们看,辛苦了。”
“是啊,是啊,这也算是激情泳池秀了。
以后我们不叫你基文,该叫你‘王晒蛋’好了,哈哈哈哈…”王天宇也接着话把,乐不可支的嚷道,引得周围人也哄堂大笑起来,被恼羞成怒的王其文直接按进了水中。
几个好朋友就这样笑闹了一阵子,在泳池呆到日落,吃过晚饭后才各自散去。
次日清晨,恢复了精神的张初九道别祖父,离开荆南,赶往胶澳。
胶澳市,华国特大城市之一,虽然不是齐鲁省会却称得上经济中心之一,还是国际性的港口城市,无论经济、文化还是体量、行政级别,都远在荆南县之上。
张初九的父亲张光耀性格叛逆,20几年前高考时偷偷违背了父亲张显刚让他报考‘宗教学’专业的意愿,考进了胶澳境内的‘华国海洋大学’主修‘海洋生物工程学’专业,并在毕业后直接留校任教,令父子俩的关系几乎破裂。
后来还是张光耀成家立业后,随着年纪的增加,性格变得温厚起来,也越来越明白父亲孤身一人努力赚钱,抚养自己4兄妹长大成人的艰辛,开始不断返乡恳求张显刚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