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不再多言,立在一旁等着顾从筠的吩咐。
顾从筠看了看她出声道:“剪秋,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母亲的?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这个身体之前对身边人的底细竟是一无所知,还真是一个养在深闺里什么都不懂的娇小姐。
但也因此糊里糊涂的丢了自己的小命,所以顾然只能在这里多此一问了。
“回小姐,奴婢两岁的时候就跟着夫人了,那时候年纪小还不记事,是听奴婢的兄长说的,
当年家乡闹洪灾,爹爹娘亲都被淹死了,最后死命的将我绑在兄长身上放在了唯一的一张竹筏上,就因此活了下来。
兄长就带着奴婢跟着其他的同乡一路的乞讨到了这临安府,可是到达这里后才知道官老爷下了命令,紧闭城门,不放任何一个灾民进城,成群的难民就聚集在城外,眼睁睁的等着饿死。
兄长就在郊外挖野菜树根,给我吃,到最后那附近能吃的东西都被难民挖光了,实在没有东西吃了。
我就饿得直哭,当时正准备回乡的唐家人注意到了奴婢的哭声,夫人看着奴婢兄妹俩实在是太可怜了,如果再在这里待着只有饿死的份,于是恳求唐老夫人带上我们一起。
兄长说,当年如果没有夫人发善心,我们兄妹俩早已是这临安府外的一缕孤魂了。
兄长还说,人要知恩图报,所以这辈子当牛做马奴婢也要报答夫人的大恩。
后来夫人嫁进顾家,奴婢只有四岁,在唐家的时候也还没有安排事做,夫人出嫁奴婢去求了一晚上夫人才松口同意让奴婢一起进府。
以前因着年龄小夫人只是安排些简单轻便的活,后来夫人将奴婢放到小姐身边,只是夫人去世,奴婢总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想要替夫人守候小姐,等小姐长大。”
顾从筠听完略微点了点头,剪秋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一番话将自己的来历内情通通说了出来。
看着剪秋满脸真诚的神色,顾从筠知道剪秋所说是真的,留下来照顾自己也是真心实意的,要不然这几个月来孟姨娘多番筹谋,自己身边也不会只剩下剪秋一个人了。
如今的剪秋已经十六岁了,除了当初在唐家的那两年,这么多年里她一直默默地待在顾府,想来对这府中和唐家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吧。
“你说你兄长,那他现在是在唐家了?”
自从几年前顾从筠的外祖父病逝之后,唐府里只有外祖母一个人,而唐府所在的位置其实离临安府并不是很远,绍兴府峡江县的兰亭镇上,马车的话一天的时间也就能到了。
听着剪秋话语里对兄长浓浓的孺慕之情,想必也是一位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最起码人品是不用怀疑了。
顾从筠初来乍到,身边没什么可以信得过的可用之人,所以现在身边有现成的,当然是要尽可能的搜刮过来了。
“兄长今年有十七岁,别看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唐府的管事了,就连唐老夫人对他也是赞不绝口的。”
剪秋似乎是担心小姐觉得兄长年龄小办事不牢靠,所以极力的打消小姐这方面的怀疑。
顾从筠焉能不明白剪秋的心思,看起来这兄妹二人都是可堪大用的。
在这个暗潮汹涌的顾家,她还这是需要一些伙伴,只不过她现在并不打算直接让剪秋的兄长进到顾府里来,这样会受到顾府的限制。
在外面反而办起事来无甚拘束,更加方便,所以她现在急需见剪秋兄长一面。
“你的名字可是我母亲取得?”
“是的小姐,夫人文采卓然,这名字奴婢很喜欢,奴婢的兄长叫怀瑾,也是夫人取的,听夫人说是取自诗经里的一句’怀瑾握瑜兮。”
“你倒是记得清楚。”
“那当然了,夫人是我们兄妹二人的恩人,当一直铭记。
只是小姐,您病的这些日子,老夫人因为夫人的去世也是打击甚大,匆匆参加了夫人葬礼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
剪秋有些叹气的说道,她嘴里说的老夫人是唐氏的母亲,自己的外祖母。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难过之事也莫过于此了!外祖母现下情况如何?
你先着人告诉你兄长去请好的医者去给外祖母治病,我们也要想办法出了这顾府,才能自由行动,去看看外祖母,你去拿纸笔来,我先给外祖母写封信,”
顾从筠有些着急,但还是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另外你去找桂嬷嬷将我母亲的嫁妆单子拿出来,明日起来就去库房里盘点一下,一定要实物与账目核对无误,再者从我们院子挑几个你认为可用的丫鬟,让她们这几天去盯着孟姨娘的听雨阁。
还有就是让你兄长从唐府里挑选两个精明可靠的小厮,这事也不必瞒着我外祖母,让那两个小厮进来顾府,但是一定不能泄漏底细,然后让管事的安排将他们调到我三弟的忘明轩,这些你可办得到?”
剪秋垂着头略略思考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
兄长曾经交代过,主子的吩咐,能做的就做得尽善尽灭,不能做的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做到。
顾从筠下达完一系列的安排之后,着实费了些心神,只得用纤细的手指缓缓地揉着额角。
此刻所面临的情况真是刻不容缓,弟弟和自己院子里的那些个盯梢的急需一番清洗啊,要不然这日子可是别想过得舒坦了。
顾从在心里暗暗地盘算着,看看日头,已经是酉时一刻,再过几刻钟的时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