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望收起自己脑中的神思,一幅精明深谙世事的眸子一直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孙女,姿容稠丽自是不必说,还有那脸上一双沉静若水的黝黑大眼睛,倒是让这过分精致的五官显得精致大气了不少。
哪怕是和他直直的对视,也一如三年前的那次相见一般,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小家子气,但是也没有那种态度乖张不尊重长辈一般的大喇喇回视,而是十分有分寸的半垂着一双黝黑熠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这样恭顺的态度,让长辈们见到之后都会心生好感,回长辈的话也是十分恭顺的站起来回答。
顾承望心里有些疑惑,这样沉静温婉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那精致出挑的五官以外他倒是也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同,怎么会引起逸亲王殿下的关注呢。
顾承望对于太子殿下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还是有几分耳闻的,也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图安分的主儿,要不然今儿个他也不会称病躲在了家里。
七皇子打着太子殿下的名头在江南笼络了一大批灾后的江南官员,而那劳什子的东厂也要来插上一脚,逸亲王怎么可能任由他们作为,自己虽然没有出面,但是也给裴宏哲打了招呼,想必还是会有点帮助的。
只是虽然如此他到底是没瞧懂逸亲王这个人,毕竟七皇子虽然明面上帮着太子可是私下里的小动作不断,东厂那边更是不安好心,太子殿下又不曾回朝,是以他也乐得看这些争斗,毕竟于他而言总不是什么坏事儿。
再说这些年与逸亲王殿下有牵扯的那些女子,一个个的都是风月场里名声赫赫的花魁,才女,也因此他这么多年一直被都察院的御史们追着不放、乐此不彼。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长相过于娇艳稠丽的缘故,这么一想顾承望的心里又是有些反感,毕竟他这种以立身几正的读书人来看,还是心内不喜的。
可是以她手段,能成为逸亲王的正妃吗?若是做个侧妃或侍妾的话着对于顾家的声名来说总不是什么好事。
“这几年府里对你过于忽略了,你平素里都读什么书?”
“回祖父,进了闺学以后的这些时日已经能够熟读《女诫》、《闺训》了,夫子说这些就够女孩子一生受用了,所以这些时日都是常常研习,除了这些也看了《内训》、《女则》、《女二十四孝》、《烈女传》之类的,只是时日尚短,还没有研习的透彻。”
顾承望听完顾从筠的回答,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该是怎么解释?”
“女子应当恭顺、谦和,宽容、守礼,此皆为当尊崇的大礼。”
顾从筠只是言辞简略的回答了这样如同普通的闺阁女儿一样的答案,这样的答案不会有什么错,但也只是让人觉得是千篇一律,教条重重。
而这种木然就像是从一个“大家闺秀”的作坊里生产出来的千万个流水线的物品一样,丝毫没有什么特别。
“姑云不尔而是,固宜从令,姑云尔而非,犹宜顺命;此举又该如何解答?”
“在家之时要听从长辈的话,不应当去为对错争辩,一争胜败。”
顾承望听完再次点了点头,对她的回答也算是较为满意了,随后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然后看着顾从筠那一副很是恭谨有礼的黝黑熠亮的眼眸,心里也在想这个孙女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聪慧的,再加之三年前的那件事说起来也算是有几分心机的。
说起来也是,在这样一个大宅院里长大,谁不会有几分小心思?
“昨日宴席之上,你弹奏的那曲《广陵散》是自己作的曲?”
说起来这一点顾承望和三年前那次献弩一样有些不敢置信,毕竟眼前这个虽然有几分聪慧但是却恭顺木然的孙女儿,能在没有人教习的情况下对于琴乐有这么大的灵性,就连万松书院的孟山长都要将她收作关门弟子。
说起来今日还要带她去行拜师礼的,不巧的是衙门里有那档子事,他也只好着人送信给孟山长说改日再去了,毕竟现在染了病气再登门拜访很是失礼。
“之前在闺学听过夫子说了这首古琴曲,然后起了兴趣,然后就找了许多古籍研习编撰而成的,并不能算是孙女所做,只是集合了前人的智慧罢了。”
“如此看来,你倒是在琴乐上有几分天赋。还有今日那字,你练习了多久?”
“孙女被打发去了家庙,除了必要的法会参拜以外,在闻堰着实没什么消遣,于是都用来临摹习字了……”
顾从筠回答的笼统,但也算是给了顾承望答案,于是只见他低着头沉思了一瞬继续问道:“你和逸亲王殿下以前可曾见过?”
他昨夜里也是思索了一夜,总觉得这逸亲王虽然行事张狂不羁,但是这等初一见面就帮着打抱不平的事儿却是不曾见过的,这样的结果无非是两种原因,逸亲王当真是被顾从筠的姿容吸引,愿意为她出头,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相熟,而且关系匪浅,才会在知道事情的一瞬间就立马帮助了她这个关系相熟的孙女。
“祖父这是何意?孙女自小一来都长在顾府,唯有这三年被遣去了家庙,但也都有祖母她老人家的人从旁照顾,怎么会有机会见到逸亲王殿下?”
顾从筠故作惊诧的说道,那一脸无法置信祖父为何会这么认为的表情让顾承望的心里也打了几分踟躇。
“没什么,是祖父说错了,回头我再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