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斯已经离开了许久,阿瓦儿依然默默的坐在桌前。
卡洛斯提出了极为优厚的条件,这能为商会带来上万金币的利润,可是阿瓦儿却并不开心,他隐隐感觉,那些自由的时日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建立这个商会,他不禁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阿瓦儿生在一个不并富裕的家庭,那一年他十七岁,他的父母把多年的积蓄交给他,要他去做生意,于是他来到了帝都,兜里揣着金币,嘴里高声讨论着梦想与希望,他坚信自己会闯出一番名堂。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生意不顺,赔掉了老本,渐渐沉迷于酒和赌博,一年又一年,他为了生存做过水手,当过过苦力,甚至还为了一个银币跟别人动过刀子,被人打的半死。
二十二岁那年,他收到了一封信,讨债的人找不到他,不断的骚扰他的家人,信中写着父母要与他断绝关系。
这封信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用仅剩的钱买了一条粗壮的绳子,想要上吊自尽,在那一天,他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人。
“你的靴子真漂亮。”一个穿着古怪的人在不远处注视着他。
“滚!”他喝的烂醉,一边往脖子里套着绳子,一边面红耳赤的朝那人骂道。
“你是要上吊吗?”
“关你屁事!”
“我喜欢你的靴子,快死吧,等你死了我就会拥有那双靴子了。”
他怒火三丈,想要用最恶毒的话语回击,可是看到那个人的眼神后,他的心猛的颤了一下。
那是一双毫无生机的眼睛,浑浊的眼白,褐色的瞳孔,阿瓦儿感觉的到,他刚刚说的话没有任何额外的意思,没有嘲讽,没有幸灾乐祸,那个古怪的男人真的只是想要他的靴子而已。
“给你,拿去吧。”阿瓦儿脱下靴子,扔给了他。
“不,我不接受施舍,”那个人微微摇了摇头,“你死了,我可以心安理得拿你的东西,但是你送给我,我就会欠你一个人情,这个人情至死也还不清,这并不划算。”
很明显,这个人的性格跟他的衣着一样古怪,阿瓦儿忘记了要自杀的事情,跟他聊了起来。
“你经常从死人身上拿东西吗?”
“有时也从活人身上拿。”
“你是小偷?”
“我从不偷东西。”
“你是杀手?”
“我只杀对我拔剑的人。”
“你怎么会注意到我的?”
“像你这样的人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多,几乎每天都能碰到,今天只是恰好碰到了你。”
阿瓦儿注意到了男人背上的剑,剑身被布条包裹住,露出的剑柄磨得岑光瓦亮,他保养的很好。
“你今天不会死,看来我拿不到靴子了。”男人转身要走。
阿瓦儿迟疑的看了看手中的绳子,他发现自己忽然失去了赴死的勇气。
“哎,等一下!”
“又怎么了?”男人回过头。
“有什么工作介绍给我吗,我什么都肯做!”
“嗯,像你这样走投无路的人的确敢做任何事,”男人扶了扶帽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告诉我,你为什么想死?”
“我的人生已经完蛋了,我欠了一屁股债,家人还与我断绝了关系。”
“那你为什么又突然想活下来?”
“我……”阿瓦儿忽然愣住了,他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男人转身离去。“鱼市的老板欠了我五枚银币,你去帮我要回来,我给你一枚作为报酬。”
“我要去哪里找你?”
“教堂的收容处,我晚上会住在那里。”
鱼市的老板是个年迈的老人,阿瓦儿前去讨债时,他甚至下跪恳求,眼中流下浑浊的泪水,老人想要让阿瓦儿宽限一段时间,他还有家人要养,可是阿瓦儿没有任何心软,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在乎弱者的眼泪,他当着老人妻女的面殴打了老人,抢走了他的钱袋。
“给你,钱我帮你要回来了,按约定我拿一枚银币。”
男人接过钱袋,随手扔在了一旁。
“城南的铁匠接了我的委托,答应帮我铸造匕首,但他拿了我的钱,却私自偷工减料,匕首没用几天就满是缺口,你去帮我给他一个教训,带回他的一根手指作为证据,我付给你两枚枚银币作为报酬。”
铁匠身强体壮,单单一条胳膊都比阿瓦儿的大腿粗,他挥舞着大锤打铁,脚下的地面都微微颤动。
“这个匕首是你打的吗?”
铁匠明白了他的来意,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是我打的又怎么样?”
阿瓦儿没有说话,他缓缓走到毫无防备的铁匠身边,挥下了手中的匕首。
“啊!”
铁匠的一截手指被削了下来,他愤怒的大吼,一拳将阿瓦儿掀翻在地,扑在他的身上疯狂的捶打。
面对健硕的铁匠,阿瓦儿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他手中紧紧握着那一截手指,将身体蜷缩住,忍受着铁匠的怒火。
不知过了多久,铁匠被闻讯赶来的守卫驾开,等处理好铁匠后,守卫回过头,发现奄奄一息的阿瓦儿已经不见了。
“给你,手指。”阿瓦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把手指交给了男人。
男人的面前熬着一锅汤,那是一锅鱼汤,他用木勺盛出了一碗,递给了阿瓦儿。
“来,尝尝。”
阿瓦儿坐了下来,接过碗喝了一大口,汤很咸,很难喝。
“好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