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丫头瞧着精神好多了。”慕老夫人笑眯眯的望了望慕微,朝她招了招手:“快些过来,让祖母瞧瞧,看看还需不需要添点什么东西。”
“托祖母的福,微儿已经痊愈了,也只不过是受了些风寒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哪有那般娇弱的?”慕微走到慕老夫人面前,伸出一双手来替她轻轻的捏着肩膀;“祖母,你便别担心我了,我这不是好好儿的?”
慕老夫人望着那还在微微晃动的门帘,挑了挑眉毛道:“咱们慕家的人,可没那么容易被打败,别说是小毛小病,即便是千军万马在面前,咱们也能面不改色从容不迫!”
“是。”慕微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一双手没有停下来,轻轻的替慕老夫人按摩着肩膀,忽然就听慕老夫人道:“就如今日,即便是有千万个人在你面前或者是在背后说你坏话,你都只能微笑而待之,就当他们在说旁人,与你无关,知道否?”
慕微手指一怔,停滞了下来,为何慕老夫人一定坚持要她去参加这次游宴?难道自己去了便能让京城里那些贵女们住嘴不谈她被劫的事情?要知道那里边有几个嘴巴很讨厌的,最喜欢小题大做,逮着点事情便喋喋不休议论个不休,自己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她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说闲话的机会。
“怎么了,微丫头?你似乎不同意我的说法?”慕老夫人感觉到慕微的手指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慕微的手背:“你是慕家人,便该有那傲骨,有那勇气,不管要面对什么,都必须勇往直前。微丫头,你别害怕,你还有祖母和你母亲在身后呢,再说了,这次游宴可是太原王特地为你归来办的。”
慕老夫人那意味深长的一瞥让慕微的心快快的跳了一跳,心事仿佛再也压制不住,似乎要随着她那轻轻的一声“啊”流泻出来。一种心痛的感觉在身子里不住的旋转着,慢慢的弥漫到了她的四肢五骸,似乎有刺骨的寒意冰着她的肌肤,正要蒸蒸的生出白色的凉气。
家里人都在看好太原王?难道在祖母与母亲眼中,赫连毓便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她站在那里,一双手停在慕老夫人的肩头,轻声说了一句:“太原王委实费心了,怎么好这般麻烦他。”
“这有什么?他自小便与你兄长交好,将你看成自己的妹妹一般,此次你糟了这般大难,他想替你化解一些,也是常理。”提起赫连毓,慕老夫人的一双眼睛弯了起来,就如那一线新月,找不见黑黑的瞳仁。太原王对于慕微的这份小心思,她与慕夫人都瞧在眼里,只是也不说破,就等着慕微及笄以后再慢慢来说起这事情。
慕微没有再说话,可心底里边却升起一丝不赞成来,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条汹涌的河流,被那激流推着往前边走,没有回头的时候,而她身后有一个人,正在努力的追赶着她,可是,他怎么样也追捕上自己。
马车在太原王在西郊的别院停了下来,秋月迫不及待掀开了马车侧面的软帘,见着外边的一块大坪里到处停着马车,不由得啧啧赞叹道:“太原王可真是厉害,他家办的游宴竟然有这么多人来。”
慕微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趋炎附势乃是这世间不少人奉为圭皋的生存法则,太原王这般地位,怎么能不来捧场?更何况大虞的这些游宴,很多都是为了未议亲的男女见面而特地举办的,为的就是让他们有相互接触的机会。
大虞的祖先乃是胡族,民风较南燕更开放些,女子可以学骑射,到了十二岁以后便可以出入各种游宴场合,为自己挑选心上人,所以京城的游宴里,不缺的永远是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贵女们,一个个拿了团扇半遮着脸,眼波在团扇下流转千百回,朝自己看中的公子一bō_bō的送了过去。
“微丫头,只管挺直背,不要管旁人怎么说,你往前边走便是了。”慕老夫人一只手攥住慕微的手,眼神矍铄:“若是你要畏惧那些流言,以后便没法子抬起头来做人了。”
自己宝贝一般养大的孙女,却被那南燕的贼子弄到如此地步,真真可恶,幸得太原王还眷顾着他们打小的那一份情意,想要为微丫头将这事儿化解了。京城的高门大户里,若是出了丑闻,往往要想法子藏着掖着,可那事情如何能瞒得过旁人?总有一日会揭露出来,到时候众口悠悠,愈说愈厉害。
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与其想将这事情盖下来,不如让慕微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让京城那些喜欢说人闲话的自己瞧瞧,慕大司马府家的二小姐什么事情都没有,不要胡乱猜测。
或许开始议论这事情的人会毕竟多,可只要是慕家淡然处之,那说闲话的也慢慢的会少了,最后自然会趋于平静。京城日日会有新的闲话儿出来,谁又会揪着一桩事情说个不休呢——等着微丫头及笄以后要议亲,这件事更是一块试金石,若是那种抓这这事情不放的人家,自己的微丫头也没必要嫁过去,少不得要受气!
那些能揪住一件事情不肯放手的人家,自然是小家子气厉害,大司马府还不屑于与他们成为通家之好。自己的微丫头这般人才,也不怕没有选择,到时候就怕求亲的人会多得踏破门槛呢,慕老夫人望了望身边的慕微,见她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心中也暗自赞叹了一声,自己的这个孙女,可真是个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