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黎杨站在小巷的墙角处徘徊,这已经是她死去的好几个昼夜了,白天由于有阳光的存在,她畏惧,只能在天黑了之后以透明的姿态出现,直到深夜12点左右才能以完整的模样现身在原地。仔细算起来,今天应该是她死后的第七天。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死掉了,遥想几日之前,她还像寻常人一样,活在父母的悉心呵护之下,当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少女。没想到,意外来得太突然,危机一直潜伏在暗处,稍一不留神,她就被带走了魂儿。

黎杨默默望着自己的脚跟发呆,这几日,她一直试图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可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就像是无形之中有一条隐形的枷锁束缚住她的双脚,让她无法走出这个困境。

直到今夜里,黎杨才隐隐觉得这个禁锢似乎开始减弱。

9月2日的深夜里,十二点刚过,彻底迎来了农历七月十四,阴间鬼门大开,黎杨终于能感觉脚底下的禁锢消失。当她开始迈出第一步起,黎杨终于明白死后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在第七夜回去看家人一眼,因为他们在死后的前几日根本就无法离开死亡的地方。

黎杨沉默地踏上归家的道路,她想家了,一想到家人,她就更加辛酸地流下眼泪,内心无比后悔七天之前意气用事,擅自离家出走,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七天前。

黎杨如往常一样呆在家里,白天,村里负责送快递的大叔到她家来给她送来了一份包裹。黎杨打开一看,里面是周诚从北京那儿特意加急寄来的十张照片。

说起周诚,那是黎杨在2009年春节前三天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网友,俩人都在同一个省,黎杨生活在f市,周诚生活在z市,相隔不过400公里的距离。原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巧妙,一次短暂的交谈,导致后来的心心相印,从此,一颗爱情的种子就这么发芽了。

黎杨拆开包裹的那刻便一阵欣喜,连忙跑回屋里用家里的固话拨打了周诚的手机号码,那时候周诚已经从北京转移到浙江的定海,两人言当正浓时,黎杨的家长竟然直接冲到了她的房间里挂断电话,原来父母这几日早就怀疑她早恋了,正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当夜,黎杨便被家长捉去问话,地点就在家门旁摆放的木长凳处,黎杨家门前就是一条马路,时常会有老人小孩儿夜里出来乘凉戏耍。人来人往,势必造成父母问话时,会被路过的邻里邻外说闲话。

“你说你,才18岁,书不好好读,搞什么早恋?你是要气死我啊!”母亲很少生气,但是今晚她动怒了,黎杨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抬头看家长的眼睛。

“我今天去查了电话单,你是不是经常给这个男人打电话!”父亲平常就是个很凶的人,现在更是凶神恶煞地拿着纸张质问黎杨。“你也不怕这人骗,我黎忠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女儿,简直丢人!”

黎杨在二人的斥声责骂以及路人的指指点点之下,心情压抑到极致,父母把周诚说成一个很不堪的骗子,可是,在她心里,周诚根本就不是这样子的坏人。所谓物极必反,一个人若是被唾沫星子压迫到极端之后就会反弹,黎杨做了她此生最极端的事情,是的,她离家出走了,逃到古月村的最偏远地带,结果遇上了这几个月仍未被抓住的红衣杀人魔。

随着夜深人静,奇怪的现象更是层出不穷,原本荒无人烟的羊肠小道上,频频出现若隐若现的人影。黎杨才知道,这世间真的有鬼魂之说,她胆颤地混在“人”群中,随着潮流的涌动,逐渐踏上归返家的道路。

黎杨的家中正在办丧事,厅堂的正中央摆放了一口黑色的棺材,而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的正是黎杨的黑白色遗像,四周高高悬挂着白色的布条,地上也点亮了许多白色的蜡烛,微风吹过,烛光扑朔迷离,就连在盛夏里头,也透着一股明显的寒意。

黎忠与陈英夫妇二人蹲在一口铁锅面前,不断地往里面烧纸钱,嘴里时刻念叨着,似是在忏悔。遗像的下方,布满了丰盛的美食,中间上了三炷香,青烟正不断地向上空飘去。

黎杨就站在家门外,望着父母二老的背影,听着他们二人的忏悔,她终究是泣不成声,呜咽声,啜泣声,她所发出的所有声音,自己的父母压根就听不到。

人鬼相隔,已成枉然,黎杨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规规矩矩地跟父母认个错,非偏要跑外头,非要等到遇到坏人丢了性命之后才开始后悔。

她忍不住往前迈了几步,走至厅堂棺材附近,黎杨想起了以前听到的一件事,在她出生不久后,村里一个算卦的老人就跟家里人说过,她五行缺木,命中有一劫,这辈子都会围绕在木旁边,父母听了,连忙给她取了带木字旁的名字,以为能补木。这回倒好,她再也不缺木了,因为她此时此刻的遗体就在这木头做成的棺材里头。

黎杨探了探头,往棺材里头一看,人这一辈子除了在镜子里头能正眼看见自己,基本上就很少有机会能直接面对自己。黎杨就瞄了一眼,里头躺的那个自己闭着眼睛,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这个年轻妙曼的少女会这么早就成了个死人。

黎杨在一旁吸食着香火烟味,这股味道可以让她上瘾,就这样,头七这晚,黎杨留在了家里,见到了家人,深夜躺在自己卧室的那张小床上,未来何处何从,她心里也没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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