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黎杨怀里捧着油纸伞,看着槐桑瞬间消失,愣在原地,没想到对方会撒腿遛得这么快。这厢她刚要准备直接离去,结果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杨听这声音,心思琢磨着这音色怎么越发耳熟,就好像是周……周诚的?
当即她就转过身去,只见在路灯照耀之下,路面一片亮敞,而从阴暗的角落处逐渐露出一个人影的轮廓,那人分明就是她心心念念已久的人。
黎杨一阵欣喜之后又是一阵紧张,她怎么也想到自己只要一见到对方,就会没来由地变得语无伦次,好比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更是没出息地流了鼻血。但想来周诚出现在这里也绝非偶然,那方才她跟槐桑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你咋也在这儿呀?”黎杨悻悻开口问到,不知怎么的,在周诚面前她总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连说话都变得有些哆嗦。
“这话不是我先问你的吗?你怎么反而倒问起我来了?”
周诚开口笑了笑,爽朗的笑容让黎杨觉得这夜色也为之暗淡了不少。对方穿了一身深灰色短袖,下身是同款的睡裤,整个人清爽的同时又带了一分懒散,他睡眼朦胧,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不久一般。
眼瞅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他站在她面前,需要自己抬头仰视时,黎杨忽然觉得这一刻好像有些不太真实,以前总担心该以何种方式出现在周诚面前,却怎么也没算到,往往都是机缘巧合之下,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黎杨看着周诚的眼睛,整个心脏噗通直跳,就连脸颊也开始微微发烫。
“周诚……”黎杨眼神闪烁,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他呢,然而周诚越是直直得盯着她看,她就越发地羞涩起来。
“身为一个病人,半夜私自离开医院跑到这里做什么?还有,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在外面很是危险?”
见周诚微微皱起眉头的样子,黎杨反而笑得很是开心,眉开眼笑的姿态倒是惹来周诚诧异的目光。
“这还笑得出来?莫不是病傻了?”周诚忽而伸手摸了摸黎杨的额头,想看看对方是不是脑袋烧傻了,又反复跟自己的额头温度对比,并无任何大碍。“没发烧,那看来是没事。说吧,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模样看起来很像一个对女孩子特温柔的人。”黎杨感受到从额头传来周诚温暖的掌心温度,心里反而暖洋洋的,只叹被人关心的感觉就是好。
周诚闻言,立马将手抽了回来,他轻咳了一声,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一个陌生人当面夸奖,反而还有些难为情来。
黎杨见状,知道周诚是害羞才抽了手,她一直以来都知道周诚是个腼腆的人,虽然在外人面前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一旦害羞起来,整个人就会变得十分僵硬。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她就更想逗一逗周诚,看着他耳边泛起的微微红晕,她没来由地一阵窃喜。
“你方才问我来做什么,如果我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替她还愿呢?”黎杨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道。
即使现在她不是以原来的面貌相待,可她的内在依旧是黎杨本人,自送葬那日匆匆一瞥之后,黎杨就鲜少有机会能与周诚碰面,她害怕有一天,时间久了之后周诚就会将她遗忘,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就甚是恐慌,她不愿自己喜欢的人将她彻底遗忘。
可对方丝毫没有要回应她的意思,等了半天也不见周诚开口说话,黎杨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周诚在做什么,只见他眼神放空,对着她身后的地方径自出了神,一脸的心事重重。
“你在想什么?”黎杨忍不住在周诚的眼前挥了挥手,希望能把对方从神游中拉回现实。
“你到底,知道多少我跟她的事?”听起来周诚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的眼眶顿时变得湿润,眼眸在黑夜中明亮如星辰。
“知道多少?”黎杨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周诚,她该知道多少,又不该知道多少?
思绪断断续续涌上脑海,2009年春,与周诚相识时发的第一句消息,3月与周诚第一次在电话里头说的话,4月与周诚第一次一起追连载的小说,5月与周诚一起复过的习,6月与周诚一起经历过的高考,直到7月,她都还在规划要如何与周诚见面,半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然而8月,她来了,不过却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她有苦想说却不能说的滋味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体会,周诚,你明不明白?
黎杨每思及至此,便热泪盈眶,然而周诚的反应与她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见他忽而沉默地流下两行清泪,原本一双明亮的双眸却突然布满了红血丝,黎杨忽然有些慌了,心里一时五味陈杂,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发酵,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会哭得如此淡定,如此的唐突。知道周诚一直把自己放在心上,她很是欣慰,也不枉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见他一面。
“你跟她的所有事我都知道,哪怕她到最后也还心心念念着一定要来这里。”黎杨不懂得怎么安慰人,只是凭着感觉伸手为周诚拭去脸颊的清泪。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他反问道。
黎杨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而周诚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这世上有鬼,她会不会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