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诚将石桌中心的大茶壶拿了过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呡了一口,润润嗓子之后才悠悠道:“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我看不像。”周山满脸狐疑,嘴里叼着茶壶嘴两眼上下打量周诚,希望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什么。“我怎么听阿华说你去看望人家起码两次,难不成是个女的?”
然而周诚眼里并未有丝毫波澜,他甚是很老实地回答了周山的问题,并一五一十交代了顾子欣救他时前后发生的全过程,这下才让周山彻底打住了嘴,杜绝了他的好奇之心。
两人闲谈了一会儿,随后阿华端来一些点心,也坐下遂二人唠嗑,顺便谈些店里生意上的琐事。
周山顺势拿起一块蛋黄酥,咬了一口,道:“最近中秋也快到了,跟咋们有些往来的老顾客都往家里头送来了不少月饼,你妈看家里快放不下了,才让我跑一趟,给你俩各带了几种口味。”
“还是老板娘惦记着我俩,哪儿像小周爷,才没这心思给我买饼吃呢。”阿华乐呵呵地拾起一块蛋黄酥,咬了一口,赞不绝口夸到这饼还真好吃。
周诚听了反而不乐意,一把抢过阿华口中的蛋黄酥,就往自己嘴里头塞,顺道给了阿华一记眼神自行体会。
俩人又是好一阵打闹,周山在一旁摸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便放下了手中的徽墨酥问道:“上回景德镇的那套瓷器你同学还满意不?”
“嗯,他很满意,说是要送给他家爷爷当作大寿的贺礼,他家老爷子就好陶瓷这口,见了这套瓷器喜欢的不行,当天一个高兴就又赏了他一张银行卡,我琢磨着这里头肯定存了不少钱,看来改天我得叫孙贺那小子请我喝一杯。”
说到孙贺,那是周诚高中时代的同桌,也算是比较铁的哥们,实打实的富三代,家底厚实。孙贺本人上学那会儿虽然痞气了一点,多多少少有些公子哥脾气,但为人好歹还是好的,平时没少跟周诚打打闹闹,就算他高中毕业后也依旧隔三差五与周诚联系。
“孙贺那小子也是在z大里头念书是吧?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对,在z大的金融系,这会儿该是念大三了,毕业后应该会继承家族的产业,你要是念叨他,我改天去z大打球的时候会跟他说一声的。”
半天,周山才悠悠道了一句:“阿诚呐,有想过回z大念书不?”
周山语出突然,周诚一阵惊愕,忙抬起头,有些无措地望着自己的父亲:“这都过了两年了,你还问这作甚?”
“是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已经过了两年了……”
周山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心头又是一阵惆怅,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一股哀怨劲儿。他不由抬头望着天空,双眼放空,似乎陷入了一段回忆。
2007年那会儿的海棠若初跟现在的相比,远远没有那么幸运,当年不知从哪儿开始传起,金融风暴即将来临,虽然那个时候中国还没普遍传开,但做古董这一行的,早就提前预感到这一场暴风雨的来临。本身这行业的运营就有运气成分在里面打转,最怕的就是碰上这天灾,不少人因此坐吃山空。
周家在这一行混了不知多少个年头,什么大风大雨没经历过?可偏偏那个时候,周家还真没那么幸运地夺过这一劫。如果说周家的运气到了头,其实不然,归根到底,还是那会儿恰逢上代大皇怀有身孕,一直作为吉祥象征的它,似乎也不再像以往那样继续为周家带来安宁,运气与财富似乎跟周家开了个玩笑,如同命数已尽般,周山手里头的资金无法周转,所有的存货无法通流,他作为一家之主也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上苍能再次眷顾周家,让周家东山再起。
那一年,周诚高中毕业,原本可以意气风发地进入z大就学,偏偏周家的生意遇到了瓶颈,实在无法拿出更多的钱供俩个孩子上学。
周山依稀记得当时他告诉周诚家里真实情况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周诚听了周山的陈诉,面无表情,只是毅然决然地回复周山自己会放弃入学的机会,但唯独要求自己的妹妹周棠棠绝对不能弃学,哪怕日子过得再苦一点,他也绝不能让妹妹跟着吃苦。
周山怎么也没想到从那以后,自己这个刚满18岁不久的儿子会跟着自己一起打拼起事业,年纪轻轻的他被动地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眼看着其他高中同学如愿进入z大,而他,却只能跟着周山开始了走南闯北的生活。周山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的,毕竟自己的儿子放弃了原本该属于他的舒坦生活,否则他现在这会儿也该像孙贺那样,在大学里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
说起上代大皇,周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自周山掌事以来,历代大皇都是在海棠若初后院的小阁楼里产下下一任大皇。2007年末的最后一个晚上,上代大皇避开了周家所有人,独自安静离开,在阁楼里寻了一个角落径自等待天明。那是周诚有记忆以来第二次等待吉祥物的诞生。据周山说,周家的猫每隔九年便会诞下一仔,而周诚出生那年,就刚好逢上了那个阶段。
随着清晨中一记猫仔的呼唤声,在后院里守了一夜的周家人全数释然,开始四下寻找猫仔的下落,终于在小阁楼里床板底下寻找到了刚出生不久的现任大皇,为新生的它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周诚也不知道历代大皇的诞生日为何从来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