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为什么要急着走?”陈英别过脸反问他:“在这里一下午了,你有为自己的女儿上柱香吗?”
黎忠一愣,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板着一张脸,蹲了下来,在陈英的监视下,规规矩矩地在墓碑前为黎杨上了一柱清香。
点烟,插土,一气呵成,待他全部做完,才又重新站了起来,语气有些不善地问道:“这回总可以走了吧?”
话还未说完,他径自开始收拾起篮子里的祭品,丝毫不给陈英任何反驳他的退路。
眼瞅着天色暗了之后,黎家的祖坟略显得阴森恐怖,冷风阵阵,吹的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虽说这里头葬的都是黎家的先辈,可鬼神之事他向来忌讳,所以这会儿他是真的不想再呆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一刻都不想。
谁知,陈英却突然笑出了声。她回过头,满目悲切,对着黎忠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咬道:“这么着急走,是要赶着去见那个女人吧?”
黎忠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他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张口支支吾吾回道:“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我说胡说?”陈英仰天大笑,笑过之后,两行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她语塞哽咽,不慌不乱地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几封信件。“那你怎么不看看这些是个什么东西!”
从她拿出信件的那一刻,黎忠一眼就认了出来,眼里慌乱的神色早就出卖了一切。他顿时恼羞成怒,右手颤抖地指着陈英开口质问:“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是啊,怎么会在我手上?因为这些信件三年前就被我发现了啊!”陈英不慌不乱地将信件一一拆开,井然有序地陈列在黎杨的墓碑前。
说来也巧,自三年前的某一天,陈英无意发现了黎忠的端倪,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她,也曾哭过,也曾恨过,甚至更有了离婚的念头。可农村里的女人不比城里的女人,一旦离了婚就会被邻里及亲戚说三道四,为了不让黎杨担心,她忍了下来,在无数个漆黑的夜里不知哭湿了多少条枕巾。
她甚至亲眼见过那个女人,是一个比她年轻时髦且离了婚的中年女人。自打那之后,陈英有时候会忍不住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庞,望着镜子里头的那个自己,年华逝去,人老珠黄,她不再拥有当初年轻貌美的面庞,皱纹布满了她的脸庞,自然也就没有跟那个女人一争高下的资本。陈英为这个家打拼了大半辈子,到头来换来的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走、丈夫又出轨的下场,人生可以说是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看看你的父亲,背着我们母女俩做的这些混账事!”陈英说着又是一顿嚎啕大哭,她哭的不是黎忠的背叛,而是自己不幸的后半生。
“既然你全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想再瞒你下去。陈英,我们离婚吧。”
离婚?说的多轻巧。
黎忠这短短的几句话,击碎的可是一个女人那颗脆弱的心。
“这么多年你的父母向来重男轻女,我就问你,当初你是不是也跟他们有一样的想法?”
陈英的质问换来的是一句无声的回应,黎忠的默认打破了陈英多年来坚守的最后一道信念。
黎忠心里当然是希望黎家能有个男儿当未来的顶梁柱,虽他明面上没说,可他对黎杨的态度可见一般。继黎杨死后,黎家自然是彻底断了香火,故他再也了无牵挂。
若是陈英不曾提起此事,往后他也会甩手摊牌。因为,他的心早已不属于眼前这个女人,迟早有一天他会跟陈英离婚,现在只不过是时间提早罢了。
“离了好,离了好!”陈英算是彻底绝望,抬头仰天掩面而泣。
黎忠别过脸,不想继续看着陈英这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他从不后悔今天的决定,男人一旦变了心就再也无法挽回。所以他才会一往无前地往下山的方向迈起步伐。
谁知,陈英却突然疯了一般,对着黎忠的背影嘶吼道:“黎忠,你这么做迟早会遭报应的!我的杨杨要是知道你这么做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黎忠闻言,权当陈英说的是一番气话。既然他做了这个决定,也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他不以为意,回过头,故作我,要是杨杨还能回来,那让她尽管找我就是。”
哪知他话音刚落,一个女人的声音凭空传来。
“听闻你在呼唤黎杨的名字?”
黎忠顺着声音回头,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看到的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
说这番话的自然是刚回到古月村的离渊,一抹红色袭身的她,像极了鬼故事里出没在深夜中向人索命的女鬼。
“你……你是黎杨……?不,不可能!”黎忠说话都带着一阵颤音。
怎么可能,黎杨明明死了啊!当初他可是亲手为她下的葬,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鬼,这世上绝对有鬼。一定是黎杨的冤魂回来索命了!
黎忠当即吓得乱了阵脚,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刚想撒腿逃跑,可还没迈出半步,一股锥心的炽痛穿心而来。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望着自己胸口,怎么也不敢相信上面竟然会嵌着离渊刚伸进去的右手。
随着离渊的右手回收,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连带着也被挖了出来。黎忠当即痛得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胸膛喷洒出来的鲜血喷洒了离渊一身,就连白皙的脸庞也沾了好几滴鲜血。
“让我瞧瞧,你这个负心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