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屋,姨母正与一位夫人寒暄。她与母亲容貌有七分像,只是保养得更好,丝毫不见老态。一身金丝软烟罗裙看起来高贵又美丽。我想着母亲掺白的发,心中涩然不已。
“别楞着呀,我母亲就坐在上方,你赶紧上前拜见!”方敏见我不动,急的推我。
我忙上前拜见。“晚书拜见姨母。”
“快让姨母好好看看。”她很是激动的下来拉着我的手,“见你气色甚好,姨母就放心了。当时家中新丧实在不好去丞相府贺你新婚,可不要怪姨母。”
她眼眶微红,我见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当时将军府老夫人去世,我因要新嫁,不好来吊唁,只有哥哥一人前来。而我新婚时,将军府也没能来人,只有一份贺礼。进京这般久,我才得与姨母家相见,想着不胜唏嘘。
“姨母不必担心,晚书知晓您不易。”我亲昵的扶着她,“如今都在京城,想见就方便了。”
“说的正是。你要来这将军府,我自是欢喜得很的。”她拉着我坐到她下方,“说来丞相公子对你也是好的,此次宴会也陪着你一起......”
我来没来得及惊诧,自进门就没找到机会说话的方敏急急问道:“傅伯远来了?怎未见到?”
“你这孩子!那是你晚书表姐的夫君,你该叫一声表姐夫,怎可直呼其名。”姨母嗔怪道,“想来是新婚脸皮薄,与你表姐分开进门来的。早在一刻钟前你父亲才派人向我回话说丞相公子后你表姐进的门,还要等宴后接你表姐回府。我还能骗你不成?”
我和方敏对望,眼中都是不可思议。
我早前可从未听说傅伯远要来,而且还说是和我一起来的。难不成他想先把秀娘带来,到时候当着众人面要我照顾她,让我不能拒绝?但看姨母这般高兴,又不像是这样。
“傅......表姐夫这样说的?”方敏不敢置信。
“可不是!”姨母笑容满面,“晚书啊,如今你二人共同赴宴,倒是打破那些流言蜚语。如此甚好,我也不用整日担忧。”
“让姨母担心了,晚书惭愧。”我施礼。
“这便是丞相府的少夫人?可真是花容月貌。”忠义侯府的夫人见我与姨母寒暄,走过来接话。
看她这般熟络的样子,我不禁冷笑。当初声声嘲笑我不受夫君待见时可不像这样温和有礼。不过是当初我嫁人时无亲人来贺便以为我好欺辱,如今看着我与威远将军府亲厚想要讨好罢了。
忠义侯府当年的老侯爷陪先帝打下这江山,先帝登基后封了侯。只是以武起家的忠义侯府,子孙骄奢淫逸,不学无术,如今再无一人能进武试,衰败的不成样子。这侯府的当家夫人这样谄媚,没有骨头,合该忠义侯府衰落。
是了,当今京城武将之首当属威远将军府。我那表姨夫骁勇善战,屡立战功,就连我刚刚及冠的表兄也是武艺了得,被皇上钦点御前侍卫,长伴君侧。威远将军府多年掌管军符,加上皇上信任,如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晚书,想必你已是见过,这是忠义侯府夫人。”姨母对她也不冷不热,我心里有些暖。
“将军夫人,这便是嫁与丞相公子的广西提督之女吧。”我好奇的朝声音处看去。
“可不是!这便是我长姐的次女,唤作晚书。”她声音愉悦,“晚书,快来拜见慧明公主。”
我忙跪下,冲她行礼。“晚书叩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这孩子,怎行这样大的礼。”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拉我起来,“倒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我这只白玉簪倒是称你的肤色,拿去戴吧。”
她从头上摘下只簪子递给我。我诚惶诚恐的接住,不禁有些羞窘。也是被太后吓得,如今我见着宫内的人心里就打颤,不怪乎做出这样唐突的举动。
“晚书失礼,还望长公主恕罪。”我行礼赔罪。
“行啦,你这孩子就是多礼。长公主,要不让下人领了晚书去花园走走,别在这儿又失了礼数。”姨母见我脸色不好,向慧明公主告罪道。
“小姑娘许是在这里闷了,去园子里走走吧。”慧明公主体贴道。
我忙告罪去了花园。
我扶着小月走在去后厢房的路上,一路郁郁葱葱,瞧着姨母调理得十分好心中也是高兴。
“少爷,乔园那儿有消息了,果真是有些古怪。”
我恍然间听到一树之隔的地方有两男子说话声音。
“哦?可探听清楚了?”有声音传来,十分熟悉。
我轻手轻脚的拂过树枝,瞧着的不是傅伯远又是谁?
“属下还需再探,不过已有些眉目了。”另一声音恭敬道。
“如此便好。本公子再陪着宫内的周旋罢。”傅伯远嗤笑一声,“府内可要防好了。”
“是!”
片刻,又听得他道:“少夫人那儿也安排些人手。”
我瞧着他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哪还是在我面前只知呼朋引伴的那个纨绔?
想着之前所听闻,背后又是一阵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