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寒风习习,天空飘着雪花,宁州城府衙牢房中,两个道士正述说着自己不同的遭遇。
银道人问:“道友,你是说你碰到的那个人,长得白白净净,穿蓝色长褂,瞳孔深邃,身边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姑娘吗?”
孙恩点了点头,一口饮尽杯中酒,对那天晚上的事,记忆犹新,“小道记得,那群村民都称呼他为秦公子。”
姓秦?
银道人想起来了,是他。
“道友啊,恐怕我们遇到的是同一个人,他的名字就叫秦余。”
银道人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面前穿红色道袍的道友,和他一样都是被那个叫秦余的书生给坑了,当然,自己被坑了两次。
“唉,想我孙恩英明一世,不想却在大柳树村,那样的小山沟里翻了车。”
孙恩一副恨自己不成钢的样子,接着又笑起来道,“不过,我的大哥们已经来了,今晚便能救我出去,刚刚给我送断头饭的刑兄弟,就是我们山上在宁州城的暗探。到那时,道友,你也跟上我们吧。”
银道人一听,喜上眉梢,没多久,又愁道:“道友啊,小道非常感激你们,只是那秦余的仇一天没报,这心里就一天不舒服。”
孙恩点了点头,“小道又何尝不是呢。”
“唉!”
“唉。”
两个人喝着酒,唉声叹气,又聊了会儿不堪回首的往事,只等夜深,一起行动。
牢房隔壁就是韩刺史的府邸,韩刺史卧房中,刺史韩琦坐在床上,边上自己的夫人已经去见周公,只是他一直睡不着啊。
明天就是那孙恩行刑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就等鱼儿们上钩了。
越是这种时刻,他就越睡不着觉。
这些天,他老担心会有贼人来劫狱,这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好多天了,没有任何动静,今晚是最后一晚,也是最重要的一晚,所以今夜也是个不眠夜啊。
“大人。”
门口,有衙役看到屋里还亮着烛光,轻轻叫了一声。
韩琦在屋内听出外面差役的身份,应道:“嗯,都安排好了吗?今晚牢房谁值班?”
“大人,是邢森。”
那人回答后,韩琦脑子里出现一张老实本分的脸,刑森是牢房的老狱头了,干活踏实,人也稳重,让他值班,肯定没问题的。
不过,韩琦还是补充道:“叫值夜的兄弟们都精神些,今晚强人们很有可能会劫狱。”
“大人放心,一切有小的们呢。”
门外的人打包票道。
韩琦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不知该如何了。
……
夜已三更,鹅毛般的雪越下越大,屋檐、瓦片、石狮子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
雪白的大地上,有个小贩低着头,他挑着担子,走向牢房门口。
担子里正热腾腾地冒着香气,惹来守在门口的差役垂涎三尺。
那小贩一边挑担子,一边口里还喊着,“鬼肉馄饨,鬼肉馄饨……”
“喂,兄弟,你的馄饨怎么卖?”
一位饿急了,冷极了的差役拿出身上两三枚铜钱,走过去,叫住挑担的小贩。
小贩抬起头,露出一张极其恐怖的脸。
“啊——”
“抓贼人,抓贼人!”
方才要买馄饨的差役已经被小贩杀死,小贩脱下脸上的人皮,直接向门口的衙役冲去。
那衙役害怕得跑进门,他呼唤自己的同伴,但一转眼,心窝处已经感到一阵的凉意了。
“贼人在前门!”
“马厩走水了。”
“后门有人,后门有人……”
忽然,牢房四周喊杀声震天,官兵们、差役们,有的去救活,有的去前门,有的守在牢房口,总之整个监狱乱成一锅粥。
不远的酒楼有两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第一个人便是秦余那天见到的客商,紧跟其后,壮得跟头牛似的莽汉对客商说道:“张大哥,一切都准备好了,等一会儿,救出孙二哥,我们便在铁枪庙集合,那儿的后门,正好有条通往城外的小河。”
张大哥嗯一声,说道:“很好,冉风兄弟,一会儿那个李寄奴便有你来对付了。”
冉风拿出放置背后的两块大板斧,单膝跪地道:“是,大哥。”
张大哥说完,露出深邃的眼神,问道:“对了,抓住孙兄弟的贼子可查到了?”
冉风道:“那人姓秦,名余,就是那天我们在门口遇到的书生。”
“秦余……”张大哥眯起眼睛,想起前些天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俊朗书生,眼睛骤然又睁开,他面露凶光,说道:“一定要抓到他,为孙兄弟报这口恶气。”
冉风向他报告:“已经查明他的住处,只是前些时日,他和一起住的那家人坐马车前往潞州了。”
“潞州吗,正好好巧啊……”
张大哥很有深意地说了句,眼前的牢狱已经火光冲天。
“大哥,我上啦!”
冉风说着话,已经冲向牢狱。
牢狱里,众囚犯们听到外头的喊杀声,个个躁动不已。
牢房的班头刑森,他拿着钥匙,走到关押孙恩的牢房外,对身后两个衙役吩咐道:“他们两个是刺史大人重点关注的囚犯,如今外面有强人进犯,我们赶快把他们押到别处安全的地方才是啊。”
两个衙役面面相觑,对班头道:“大哥,可哪里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韩大人,还有李将军都说过,要我们好好守住牢房,寸步不得离开。”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