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特别讲究过年,认为在这节日气氛里,精神方面物质方面,都要提升到历史最高点,张灯结彩,辞旧迎新,把最好的食物吃进肚里,把最好的衣服穿在身上,努力营造一个与这节日相匹配的情调。是对美好明天的向往,也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也都回归故乡图个团圆,来庆祝这个盛大的节日。阔别多日的一个拥抱,或是跋山涉水的一个重逢。
而我们却是个例外,老孙头这厮平日里本来就不着调,有一顿吃一顿,吃了上顿不管下顿,根本就没存什么年货,就连我们张贴的对联和财神,都是走街串巷的外乡人给送的,一般对这上门送财神的主儿都是家里的主人笑面相迎然后随缘给一些钱,可老孙头却用了几个大白馒头就将他们给打了,我不免的苦笑,您可真行啊,想必您这老脸是不打算要了,这财神爷目测是来错地方了,千不该万不该啊,来了这么一个不务正业的人家。
我越想越觉得好笑,于是对正在给对联刷着浆糊的云鹏说:“我说兄弟,你什么时候能管一管你爷爷,活了大半辈子怎么还这么不着调?”
云鹏听完面无表情的说:“一哥,这事儿你就别提了,眼下你还是顾一下中午的那顿饭吧,咱们哥几个怎么都能对付,但赵小雪和张凌月来了,桌子上也不能太寒酸,可你看看咱家里,除了白菜就是萝卜,要么就是土豆,他娘的一点荤腥都没有,这可咋整?大过年里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我听云鹏说完就心里一阵悲凉,挨千刀的老孙头,年货不买就算了,我们三个人的新衣服也没买,昨晚还是自己将旧衣服洗干净之后今天换上的,放鞭炮那就更别提了,别人家的孩子放鞭炮都是一联一联的放,而我们只能将一联鞭炮拆开一个一个的放,听响儿都不连贯,那烟花就更没有了,就只能看别人放了。
都说年好过,平常日子难熬,我看情势不对,就想招呼赵小雪和张凌月转移阵地,于是对赵小雪挥了挥手,示意借一步说话,赵小雪和张凌月正在屋里聊天,见我一脸难为情的招呼她,对张凌月说等一会聊,我们二人顺势就出了屋子。
由于都是自己人,我也没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直接把家里的情况跟她说了,跟她说家里条件正处于解放前,勉强只能解决温饱问题,今天虽然是过年,但节日气氛有,饮食方面就不太尽人意,你也别多想,如果吃不惯的话就带着张凌月去你家吃算了。
她见我把话说的真切,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于是笑着对我说:“没关系,我和张凌月在来之前已经把一些年货让我爸准备好了,有吃有喝,有酒有肉,你尽可把心放到肚子里,就当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年货,其余的事情我就当作不知道,孙爷爷想必也不会难为情,你说呢?”
赵小雪的心思向来细腻,跟你相处之时,同时也会观察你的生活环境和一些遭遇,想你所想,必要的时候会出于援助,人美心善,最主要的还是她家里有钱,几句话就能搞定的事儿,换了我们却比登天还难,不由得打心眼里佩服,认识一个有钱的朋友真好。
我听她说完之后,心里的石头立刻就放下来,急忙掩饰刚才的尴尬,就有一搭无一搭胡乱的跟她聊了一些过往的事儿,二人正说话间,送年货的马车就到了门口,满满的拉了一爬犁,鸡鸭鱼茶以及鞭炮烟花,赶紧招呼云鹏云天来卸货,这顿年终的午餐才算是有了个着落。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天黑,老孙头此时已经是喝的人仰马翻,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跟我们说这帮孩子说:“想我驰骋江湖数十载,名声大噪,可最后在阴沟里翻了船,今天如果不是有赵小雪这孩子,我们的年就别过了。”
说完之后不禁的老泪纵横,呜呜咽咽的说着自己怎么怎么不幸,我一看老孙头这是酒入了愁肠,过往的悲伤已经开始起伏了,在过年的日子里怕他叨扰了众人的雅兴,就赶紧喊着云鹏将他扶到了后屋休息。
东北的冬天本来就很冷,这处于隆冬腊月的夜晚就更别提了,滴水成冰。每年冬天都会有一些喝酒喝多了回不去家的,走到一半儿以为到家了,就开始脱衣服睡觉,可实际上都是幻觉,根本没有到家,最后都无一例外的冻死在了外面,想起吃饭前我们都趁着高兴喝了一些酒助兴,现在酒劲儿未消,怕步了别人的后路,各个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出了意外。
其实镇上原本就没有放飞孔明灯这项节目,之前的过年顶多也就是在河里挖点冰块,请几个三线水平的冰雕师父,雕刻几个简单的动物或是文字,往主街上一摆,冰灯里面放几盏不同颜色的小灯儿就算是过年了。
而今年却比以往不同,可能是由于生了罕见的洪涝灾害,这期间又死了不少的人,想借着过年搞的热闹一些来祛除晦气,这次活动不仅冰灯摆的像长城,而且听说是买了好几辆卡车的烟花和爆竹,活动之前镇里的宣传车也是走街串巷的宣传,为此也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参观。
想着有这么盛大的烟花盛会,那我们买不买烟花都是次要的了,五个人前前后后兴高采烈的奔向活动场所,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镇里的男女老少都等着这空前盛大的节目开始,个个也都是精神抖擞,忘了冬季里的寒冷。
没过多久,一些现场的工作人员就开始将鞭炮和烟花整齐的放在地上,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