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鑛自然明白方岳贡这一承诺有多重,欣慰地看着他点头,感叹道:“老夫有生之年是见不到了,老夫希望有朝一日四长能够到老夫墓前,把喜讯告诉老夫啊。”
方岳贡字四长,韩鑛如此称呼是把他看做自己人了,不是叫他方阁老这官职,方岳贡凝重地点头,眼前的老人已经是风烛残年了,这是在交代后事啊。
却说陈子强到了后宫,被小太监领着去见懿安皇后,远远地就看见琉璃站在大殿门口等候,想来是早有人禀报了。
急忙上前叫道;“姑姑,您怎么站在这啊,外面风大,别受了风寒可不得了。”
“去...叫谁姑姑呢,殿下是越来越皮实了,要叫姐姐知道吗。”
琉璃轻啐一声抢白道,转身进了大门,陈子强嘿嘿笑着随后跟进去,大殿里的宫女们见到他都掩嘴偷笑,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母后...母后...孩儿来了,您身体可好,一日三餐如何....”
陈子强讨好的絮叨着,懿安皇后就这么望着他不语,不动声色地看他耍宝,他只能是越说越小声,最后自己停下来了。
懿安皇后凤眼一瞪开口道:“说啊,继续说,哀家倒要看看,我这儿子除了能打仗,能祸害女人,还能说得天花乱坠的,好本事啊,抢了人家的妻妾侍女,自己倒是不客气地笑纳了。”
“娘哎....不是...母后...这是意外,真的是意外啊,孩儿当时脑袋一晕,忘了这茬了,以后绝对不敢了,您就绕了孩儿这遭吧,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好吗?”
“还想有以后啊,说...这次错了该受什么责罚。”
懿安皇后面容一板轻斥道,陈子强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说:“母后,您就打我一顿吧,打手心别打屁股行不。”
懿安皇后差点气乐了,叫道:“来人啊,把你们殿下拉下去,扒了小衣狠狠地打...哼...还打手心,多大了都,哀家跟你过家家是吧。”
噼里啪啦的一顿板子,打的热闹却没一点效果,陈子强是呼天抢地的,让执行的小太监都乐了,低声说道:“殿下您就小声点吧,那样子太假了。”
“啊...真的假的...我叫的大声母后才能听到啊。”
小太监捂着嘴直乐,悄声道;“娘娘让我们打轻点的,您叫这么大声....那...”
陈子强也乐了,挠挠头说:“我说呢,你们今儿装的也太假了,简直是挠痒痒嘛,看来咱娘还是心疼儿子的,嘿嘿。”
打完后陈子强假假的一瘸一拐的进去,腆着脸对着懿安皇后说:“母后那啥...孩儿日后指定听话。”
“哼...若不是你尚知不能让韩阁老顶缸,说要自己来坦白,为娘今天就真下手教训你,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尽学那些无聊的士子fēng_liú。”
原来曹化淳早让小太监去禀报懿安皇后了,把韩鑛要保住陈子强名声的事一说,懿安皇后也明白,但内宫教育孩子外朝是不知道的,听到陈子强还有担当,她这火气就消了。
毕竟谁的孩子谁不疼,这孩子确实乖巧,懿安皇后还真把他当做亲儿子了,作为先皇的皇后,她在后宫是最寂寞的,难得有个人让她挂念,渐渐就倾注了感情这事难免的事。
“嘿嘿...孩儿就知道母后最疼我,再不那样了,再说这事回去孩儿都不知要怎样跟媳妇交代呢,现在可是悔死掉了。”
这话让大家都乐了,看着他那苦瓜脸就觉得好玩,想来也是,陈子强平日里给她们的印象都是乐呵呵的,哪里有见到这副模样啊。
懿安皇后展颜笑道:“先别说这事了,这回你立了大功,你皇叔父的意思是让你进京,在吏部行走一段时间,你看如何?”
陈子强怔了怔,迟疑地说道:“吏部...叔父这是要开始了吗,可现在不是最好时机啊,应该等西北安定后再来啊。”
“傻孩子,让你去吏部是先去熟悉一番,日后应该会让你在六部都轮一遍,这是未雨绸缪,不是马上着手的事。”
陈子强闻言舒展眉头笑起来,点点头道:“我说呢,怎么也要等我羽翼丰满了才能行动,大哥他们还未调回京城,岳父大人也没到重要位置,老韩眼看着要退了,老方太直不够圆滑啊。”
“不许胡说,两位阁老为你遮风挡雨的,叫什么呢。”
对于他的胡乱称呼,懿安皇后早就听说,对此头疼不已,也不知道他这是从哪学来的称呼,这是下里巴人之间的称谓,可陈子强家中可是诗书传家的,看来小时候住在小村子对他影响极深,懿安皇后如是认为。
果然第二日上朝,方岳贡就上奏,说陈子强应该调回京城,虎军应该交给别人带领,看看这次孙传庭的战果,若是不错就交给他。
这一来都察院首先不乐意了,陈子强挂的是左佥都御史的头衔,没来京城没什么,大明不是他一人挂着虚衔,可来到京城就不一样了,一个萝卜一个坑,谁愿意有人来抢位置啊。
两位都御史正欲上前,却听到韩鑛轻咳一声,颤巍巍地走出队列,拱手奏道:“皇上,老臣有罪,此次平江伯纳女真蒙古女为妾是老臣指使的,老臣自知犯了大错,特向皇上告罪请辞,辞去首辅一职以为天下戒。”
大家都知道韩鑛老了,辞职是早晚得事,但如今皇帝倚重他,他不说没人敢进言说此事,没想到这次竟是因为陈子强而自动请辞。
顿时满堂私语声响起,汇成一阵嗡嗡声。
“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