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忠远候府送来请柬,忠远候夫人请各府女眷到府观赏梅花。管家赵哲拿过请柬后,立刻派人送到沈郁的手中。
沈郁这些日子一直很忙,大理寺积压的案子太多,他每天都忙到日落才回。
见到请柬他就眉头一皱,他娘不喜与生人打交道,如今却不得不为难她老人家去应酬一番。
忠远候是太子一派的人,如今以赏梅的名义邀请官员家眷到府也定然另有目的。
太子懦弱,在朝堂上向来没什么建树,近两年朝臣们在私下里对他多有微辞,有的甚至表示三皇子勤勉仁德,可堪大任。
只是永丰帝对这一切默不作声,朝臣们不敢冒然提出质疑。
太子虽懦弱,太子妃却不安于现状,私下里结交大臣家的女眷,再通过这些女眷去拉拢她们的家主。
他做为当今天子器重的后起之秀,太子妃和三皇子当然都想拉拢他。
哼!两个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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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郁从别府请来的教养嬷嬷到了。李氏年纪大了,自然不必再学,可儿却是老老实实在屋里学了一天规矩,累得她腰酸背痛却愣是不敢喊出来。
谁让赵哲说了,这次宴会京城里大多数权贵家中的女眷都会参加,到时她可得给大人长脸,不能让别人笑话老夫人。
这不,吓得她只顾着练习,连个茅房都没腾出功夫去。
隔天,提前用过了早饭,小丫鬟就过来给老夫人梳洗打扮,可儿没上手,她自己也安静坐着等着人家给她上妆。
收拾妥当后,母女出了屋子,向大门走去。意外的是,沈郁竟在大门口等着她们。
可儿已经几个月没见到他了,是以一见他立于大门旁,她便一惊。只见眼前的男人依旧高大挺拔,面色白嫩了许多,五官棱角分明,看着一点也不像而立之年的男人。尤其那一身紫色朝服衬得他气宇轩昂庄重肃然,让人不敢有一丝旖旎念头。
他还是不看她!
沈郁紧抿着嘴,走在他娘身旁,要出大门时,轻轻扶了他娘一把,“娘,您慢些!”
可儿觉得他今日格外清冷。或许是当官久了,与平民百姓——比如她,更是疏远了些。
说来也怪,她眼见着他官运亨通、权势日盛,她被人家牢牢掌控着。可她却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就像刚才,她只是觉得他冷漠,却不危险。
大门外,早有车夫备好了马车,可儿撵着李氏上了车,她自己提起裙摆要上车时,忽然马儿一动,车也跟着一晃,她的手扶了个空,“啊!”她惊叫一声,身子晃了一下,就在她以为会摔倒时,一双大手扶住了她的腰,让她稳稳地站住。
“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胸脯,然后一回头,刚好与沈郁对视,一时两人都目瞪口呆。
“上车吧!”男人声音紧绷,好似用了无穷的力气才张开口。可儿收到他的指示后,一转头迈步上了马车。
李氏以为她伤到了,“闺女,磕哪儿了,疼不疼?”
“啊!”她还没缓过神,想了想,道:“娘,我没伤到,不疼!”回头一看,沈郁依旧站在大门外目送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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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远侯府毕竟世代权贵,府第比普通官员府邸大很多,不但屋舍众多,府中还有亭台楼阁。李氏和可儿第一次见到此等世面,暗中乍舌。
随后,她们跟其他女眷均被带到侯府厅堂,门外就是梅林,冬日看来朵朵寒梅分外娇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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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忠远侯府摆宴,请的是京城中四品以上官员的正妻,如沈郁这样还没成亲的只好请他母亲前来,因此可儿和李氏向周围打量一圈才发现,在坐的女眷中只李氏一人最是年老。
在人群中,可儿也看到了那天来府中提亲的刘夫人,只见她与旁边的贵妇人有说有笑和颜悦色,全不是那天居高临下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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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儿和李氏只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她们与旁人不认识,也不知怎样与那些贵妇人打交道,因此娘俩只默默坐着。
忠远侯府今日召开梅花宴也是受太子妃所托。忠远侯府连着承了三代爵位,已经不能再承继下去,忠远侯庞熊与兄弟商量后决定投靠太子,将来太子登基自然有侯府的好处。
忠远侯夫人陈氏也出身勋贵之家,如今膝下只有一子,眼看着儿子没有大才,只能靠祖上累积的家业过活,她心中也是着急。因此知道丈夫投靠太子后,立刻与太子妃多有交往,频频展示侯府对储君的忠诚之意。
今日请了众女眷过来,她自然有所图谋,因此宴会开始后,她一边与身边的妇人交谈,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可儿。
陈氏是主,可儿自然也留意她的言行,当发现她总是不经意看自己时,她先是一窘,还以为她今日穿着不得体。
她今日穿的外裳是她自己缝的,水粉色的料子很普通,但很符合她的年纪和身份。
毕竟她只是陪着干娘来的,干娘的装束很严谨,别人挑不出错来。
好一会儿,在确定只有陈夫人一人总看她时,她便觉得似乎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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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人,今日多谢您请大家来赏梅,为了表示谢意,小女玉双愿献曲一首,给诸位祝祝兴。”
就在可儿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位穿正红外裳的贵妇提议道。
“好啊!听说赵家的女儿从小就细心教养,想必才华不凡。”陈夫人和一众宾客皆夸赞那位赵夫人的女儿。
此时,有丫鬟摆好了琴,赵夫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