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家金银首饰店,店里已经燃起了灯,昏黄的光线透过窗子,照亮了门口一个女人腰肢纤细的身影。
女人手上举着一个鸡毛掸子,正站在外面扫着窗框的土,看样子,一会就应该有伙计出来给窗户上板打烊。惊悚的是,女人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正不怀好意的盯着女人扭动的臀部。
金店,打烊,身材丰满金店女,不怀好意陌生男。
这几个关键词凑在一起,实在很刺激人的神经。
“哎?不对,”捕快眯细了眼睛,突然发现一处异常,“这个男的我认识。”
云西回过头,一笑说道:“认识就对了。”
“对什么对?”王捕快眉头蹙得更紧,“他根本不是流寇,他就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谁说他是流寇?”云西嗤然一笑,“他是药引。”
说完她转过脸,望向金店,不急不慢的说道:“傍晚路过这里时,我们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行止流里流气,一家店铺一家店铺的进,既不买东西也不询价。可店铺的掌柜们都亲自相迎相送,其间还主动奉上礼品银钱,态度毕恭毕敬。一副流氓样,商家们又都惧怕,这个人应是河间地头蛇,管控一地贼盗恶棍,以此为筹码,收受保护费。”
捕快冷笑着,大刀索性就搭在云西肩上,“看来你们真是路过的,这个人就是河间的地头蛇,刘皮子。河间的店铺要想安生做买卖,都得跟他花钱买平安。以前有个新开的大酒楼不信这个邪,结果客人三天两头丢东西,还有讹诈闹事的,两个月的功夫,酒楼就关门了。”
他抬眼问道,“可是这又与流窜的匪盗有什么关系?”
云西神秘一笑,没有回答,用下巴点点了左边方向,“你先看看那是什么?”
捕快抬眼一看,左边墙根一条野狗正在抬腿撒尿,更加不解,“看这野狗撒尿作甚?”
“不止撒尿,它还在划地盘哦,”斗笠下面,云西一脸坏笑,“流氓恶人和野狗也是一样的,领地意识特别强烈。”
“你是说流寇们进了河间县,地头蛇们肯定会察觉知晓?”捕快震惊的睁大了眼,“所以咱们只要抓住刘皮审问一番,就能得到消息?”他忽然又顿了一下,“流寇本事那么大,官府都查不着他们一点消息,一个收保护费的小混混真的能跟他们攀上关系?”
“怎么,你不信?”对肩上大刀,云西仿佛毫不在意,她冷笑着瞥了一眼街角金店。
金店外,刘皮子摸了一把掸灰女人的屁股,惊得那女人一下就扔了鸡毛掸子跳进了屋。刘皮子流里流气的摸着下巴,歪嘴浪笑着,抬步走进金店。
王捕快知道,这是刘皮子这是又要敲金店一笔竹杠,一时半会出不来。又看了一眼云西与斗笠男,没想到斗笠男比云西还要淡定,全程沉默,一句话也不说,他心下越发起疑。
“咱们先做笔小交易如何?”云西转过脸对,语调轻佻的对他说道。
“什么交易?”王捕快皱眉。
“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就把这该死的大刀片子收起来。”云西两指夹住刀刃,厌恶的推了推。
“你究竟是如何知道衙门内情的?”王捕快目光一寒。
云西笑了笑,“第一,所谓点卯散酉,我大明官衙散衙从来都是酉初时分,没有重要的事从来不会破例。而王捕快从衙门出来时已是戌初时分,可见衙门里必然有要事。
”第二,你出门时脚步虚浮,暴躁易怒,都是遭人训斥后常见表现。还有更多捕快从侧门出来,都是怒气冲冲的,可见挨斥责的是整个捕班。衙门里能训斥捕班,拖延散衙时间的人,最可能的就是典史大人。
“第三,官府贴告示就是要人报信,可是我们来报信,王捕头你第一反应就是质疑不信,态度极其消极。这就说明了,捉拿流寇,官衙已经几遇挫折,收到的所有告密消息都是假的,基本没有破案的可能。可一时没有消息,不代表以后没有,按理说官府不该这么消极。
”联系前面典史怒斥捕班,和散衙后捕快们官服不脱,佩刀不解,分成几股从衙门几个门各自奔出。人数上,几乎是衙门能派出的所有。又加上我曾在衙门做事的经验,综合起来,可以推断,今夜,就是这案子最后期限。“
王捕快震惊的后撤了半步,声音已经开始结巴,”就···就算这些都对,我竞争捕头的事,你又怎么解释?“
云西自信一笑,”这个最容易,日落之前,我在包子铺曾听到捕头和另一个捕快在谈论接班升职的事,那位捕快还着重提到一个王捕快,说他实力远不如自己,请捕头一定多多提拔自己。“
王捕快一听这句,眉毛瞬间竖了起来,咬牙骂道:”好你个张西皮,敢背地里阴老子!“骂完之后他又冷冷瞥了一眼云西,”即便叫你听见了,你又怎知我就是王捕快?“
云西将告示折了两折,从容塞进袖口,”捕快办差散衙,一般都走偏门。而你走的却是正门,虽然面上烦躁,行止间却带着高人一等的傲气。别人出去抓贼都有同伴,只有你是一个人,可见在捕班里,你实力很强。有实力,又有傲气,与我听到的王捕快形象是很符合的。“
听到这里,王捕快已经彻底听呆了,片刻之后他才晃过神。
云西将大刀从肩膀上彻底推开,”送你一句忠告要想当上河间县捕头,还要多下基层,不能一味清高。我曾经就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