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崔珩等她写完了才说话:“刚柔拙巧,风骨俊丽。”
这个评价可谓是极高了,乔瑛若当即撂下笔,揉着手腕一脸得意地说:“我就说我字写得好,可惜平常也没人看。”
崔珩抿嘴笑笑,却没说话,他将笔重新放回笔架,眼睛一瞥,注意到乔瑛若衣袖上沾了墨汁,就提醒道:“袖子脏了。”
闻言乔瑛若忙低头去看,见袖口处果然有一小团墨渍,顿时就皱眉一脸可惜道:“哎呀,我刚做的新衣裳。”边说手指边勾住袖子,心里还在思量着能否洗干净。
“我先回去了。”衣裳脏了,乔瑛若着急回去换,也不想再呆下去,就和崔珩说。
只是还没走出门,她又想起一事,忙回头说:“帮我和阿珝说一声,我明儿再来看他。”
“好。”崔珩应声。
等她走了之后,崔珩不由回身看向桌上放着的她写了诗的那一叠纸,思量半响,终于还是走过去将纸小心卷起来,用小指那么宽的丝带绑了,又翻出来他平日里放诗词画作的匣子,将这几卷纸放进去。
崔珝的病没几日便好了,只是尚需调养,杨氏又让他在家里闷了几天,彻底养好了身体后,大暑一过,二老爷果然带他骑马去了,回来时还给乔瑛若带了礼物。
是一双麂皮手套,眼下还用不到。等立秋之后虽然天气还未变冷,但时阴时晴的也讨人厌,乔瑛若不耐烦出去走一圈,到回来时再出一身汗,所以每日除去上学,就是在院里逗弄大福。
这段日子过得好了,大福重了不少,乔瑛若都要抱不动它。
到了八月,眼见着解试就要开始,乔绩从太学回到家中,每日忙着备考,所以纵是在家里也几乎见不到人。乔纶和乔绅虽说也是要参加,但他俩比起乔绩,真是轻松不少,还有空闲出去玩,只是被大老爷逮到一回,训斥了足有半个时辰,那以后他俩也不敢再出门玩乐了。
就是让乔瑛若有些不开心的是,崔珩也见不到人了,有时候她去找崔珝,崔珩也不出来见她,只躲在书房里看书练习。
好在解试过后,崔珩终于出现了。
八月金秋,乔瑛蕙出嫁。
一大早姐妹们都去了她那儿,乔瑛若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昨儿晚上睡得迟了,所以早上也跟着起晚了,到乔瑛蕙那里时她礼服都已经穿好,乔瑛芷几个围着她,正给她戴凤钗。
“大姐姐好漂亮。”乔瑛若倒也不是头回见人穿婚服,但却是头回见乔瑛蕙穿,何况出嫁本就是盛装打扮,见惯了乔瑛蕙日常素静的模样,猛然间见她凤冠霞帔,的的确确是被惊艳到了。
乔瑛蕙刚涂好口脂,闻言回头朝她一笑说:“三妹妹一来就夸我。”
“哪里是夸,我说的可是实话。”乔瑛若从后面挤进去,探手摸摸她凤钗上垂下来的珍珠流苏,面上透着艳羡说道:“真好看。”
“三姐姐这是想嫁人了。”乔瑛蔷掩唇笑道,和她开玩笑。
乔瑛若在她脑门戳了一下,抬着下巴说:“我才不着急呢,要嫁也该是二姐姐先。”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乔瑛芷问。
乔瑛若咯咯笑起来,说:“谁叫你比我大。”
乔瑛芷作势要捏她脸,只是乔瑛若早防备着她这一招,所以一看她伸手,立马就近躲到了乔瑛芳身后,这下没捏到,乔瑛芷顿时不甘心道:“好啊你,这是消遣我呢,看我不教训你。”说着就要去逮乔瑛若。
“哎呀,好了好了,还闹呢!”乔瑛蕙怕她们别摔着了,忙出声制止道,接着又对乔瑛芷说:“日后我不在,你就是大姐,自当要稳重些,看护着她们几个。”
“这我知道,姐姐你就别操心了,还是安心出嫁吧。”乔瑛芷说。
她本也只是闹着玩,被乔瑛蕙说了,她也就不闹了,只是乔瑛若却趁机对她做了个鬼脸,还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拍完就立马躲到了乔瑛蕙身边,防止被逮到,直叫乔瑛芷恨不得在她脸上拧一把解气。
她们这里也没说多久的话,乔瑛蕙在花轿来前还要先去拜别父母,再去祠堂给祖宗上香。
等花轿到时,新郎官来拜见岳父岳母,前厅里净是喜乐吹打声,乔瑛若才真正见着她这个姐夫,因还不是官身,只是三舍生,所以只穿着身九品幞头公服,样貌不算太过出彩,却也当得上仪表堂堂。
趁着屋里人多没人留意,乔瑛若偷偷回了后面,跑去找乔瑛蕙,一进门就迫不及待说:“我看到大姐夫了。”
“是什么样儿的?”乔瑛芳问,屋里就她还在陪着,其他人都到前面看迎亲的队伍去了。
乔瑛若兴致勃勃刚要和她说,但话没说出口她却猛然闭了嘴,过半响才眨巴眨巴眼睛说:“哎呀,我忘了长什么模样了。”
闻言乔瑛蕙立刻大笑起来,边笑边指着乔瑛若无奈叹道:“你啊!”
乔瑛芳也跟着偷偷笑起来。
“就是忘了嘛,我不过看几眼就回来了,根本没记住。”乔瑛若在绣墩上坐下,绞着手帕嗡声道。
“那也没关系,等会儿大姐姐上花轿时我们一起去看看,再不济还有大姐姐回门时,也能看姐夫长什么样子。”乔瑛芳说道。
乔瑛若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但想想又不甘心,就站起来说:“那我再去前头看看。”
“去吧!”乔瑛蕙脸上是惯常的宠溺,只是说完话她目光一转看到镜中的自己,满头钗钿,宝彩光华,一时间不由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