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走着的金蝉子宝相庄严,路上行人见到后无不侧目,有那心诚的连忙低头诵经。
悟空见状大是不屑,心中暗骂小和尚装腔作势,心想着要是这贼秃再买弄些本事,给自己身后加上几道佛光,估摸着这些个来往愚民看到了便要捺头就拜了。
尤其是龙马敖清尘并不用人牵着,便稳稳的紧跟着金蝉子的步伐,更是让这西陲边镇少见骏马的居民指指点点。
龙马再往后则是一身白衣飘飘风度极佳的朱刚烈,俊朗的面容颀长的身材,在加上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路旁行过的一众女子目光好像就黏在了他身上似得,一边心里念着罪过罪过,可是怎么都不舍得把自己个儿的目光给挪开了去。
朱刚烈身后不远则是沙狂澜,一身灰白色的僧袍显得有些破旧,胸襟大开处露出里面虬结雄壮的肌肉,面目比起前面的金蝉子和朱刚烈都要显得威武一些,同样都是光头,金蝉子就像是那佛堂里慈眉善目的佛爷,沙狂澜则活脱脱是那凶神恶煞降魔的罗汉。
本来沙狂澜对于金蝉子这般拿捏的姿态也是有些不爽的,在他看来悟空用法术变出金银来也是出于好意,可是慢慢走着走着心态就迅速发生了变化。
却是他也不是头一回见到凡人,以前没有得道前在沧澜河里也见过不上从河上来往的行人,那是人类在它看来是非常强大的。
许多河里的伙伴就是死在了这些人类的鱼叉和兜网之中,慢慢的沙狂澜误打误撞走上了修炼的道路。
以前觉得厉害无比的人类,地位就发生了改变,那些锋利的钢叉慢慢的变得无法破开他身上的鱼鳞,甚至于沙狂澜还在沧澜河中袭击过不少前来打渔的渔民。
直到后来凶名远播,来沧澜河中的人类越来越少,这才慢慢散了杀性。
后来沙狂澜机缘巧合之下,同悟空一道被须菩提祖师收归门下带回了灵台方寸山,真真正正踏入了修炼的道路。
在这儿他见识到了另外一种人类——人类修士,也正是在这里又一次感觉到了人族的强大,方寸山上异道修士始终都是活在人族修士的阴影中,这一点即便是方寸山的主人菩提老祖,明明心知肚明却也无力去改变。
毕竟只要天庭还制霸着三界,只要元始天尊以及太上老君创下的人教还是天下教派的魁首,那么人族就会永远凌驾于其他生灵之上。
在方寸山上所看所思所想所学,让沙狂澜慢慢的从一个吃人的妖怪,变成了一个斩妖除魔的修士,可是他也只是在修炼,并没有觉得人类就该活,妖怪就真的该死。
后来在沙田镇看到了镇长一家的惨况,才有了些许触动,慢慢地对那些个四处作恶的邪祟有了恨意。
出了方寸山投靠西方佛宗,生活在婆娑净土西天佛国的日子在他看来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方寸山上都是修炼有成的修士,西天佛国里却有大量的凡人百姓生活。
熟悉的是这些祖辈生活在西天佛国中的百姓,显然是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修士神佛,再加上佛宗护教罗汉的掌控倒也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今日,沙狂澜第一次从人类身上感觉到惧怕、厌恶、漠视这几种情绪之外的另外一种情绪,那就是崇拜。
四周看来的目光满是善意和敬意,也许并不是针对沙狂澜本人,甚至于根本就是对着他身上那件不起眼的佛衣,可是还是让沙狂澜不经意间直起了腰杆挺起了胸膛。
那是一股子突然冒出来的精气神。
走在最后面的悟空却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他身上的僧袍早就破烂不堪,现在身上只有一件里衣还穿着,另外就是从妖兽身上拔下来的兽皮胡乱绑在腰间围成的兽皮裙。
怎么看都和前面这几位格格不入,倒也没什么人投来目光,猴子也不在意慢条斯理的走在沙狂澜后面。
领头的金蝉子走过一处拐角,果然看到了一条宽阔的南北大街,远远就能看到一处高耸的门楼。
等走到近前了,才发现门楼下面立着一道好大的影壁,影壁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礼佛牌,上书“万僧不阻”四字。
这四个字的典故,先前的老者已经说与金蝉子知晓了,却是这宅邸的主人寇员外早年发下了宏愿要礼待万僧,那老者还说了现如今这位寇员外已经布施礼待了九千多名僧人,距离那万僧的宏愿即便还有些差距恐怕差的也不是很远了。
金蝉子走到门前刚要叩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的却是一个蓝褂家丁。
这家丁左手掂着一杆秤,右手挽着一个篮筐,想来正要出去采买什么东西,结果刚一开门就遇到了门口站着的金蝉子,立时下了一大跳。
等到回过神来看到了金蝉子手里的九锡禅杖头上的五佛冠身上的七宝袈裟,如何还不知道是遇到僧人上门了。
想来这寇员外也不知是怎么向家人交代的,那正要出门的家丁看到了金蝉子后,当下也不开口搭话,竟然把手里的活计一丢,秤砣和秤盘撞击到地面的脆声响起时。
这家丁已然笑容满面的倒跑回了宅邸,一边跑还一边呼喊:“老爷~老爷~大喜~大喜啊~咱们家外面来了一位高僧!”
“老爷~老爷~有高僧上门啊!”
却说那乐善好施的寇员外,如今年事已高这会儿正拄着拐杖,在自家府邸的花园里闲走散心,也真是个诚心向佛的主,一边走着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诵着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