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养着养着。” 柳老板怎会不知李将军的话是言出必行,只好先答应下来糊弄过去再说。
送走了李将军,柳老板来到了后院。一群小奴隶围坐在一起,虽然都是脏兮兮的,但那个孩子还是一眼就能被人瞧见。“还是太过出众了,唉……”
“蔺思远,你跟我出来。” 柳老板示意手下把他提溜了出来,其他的小奴隶怔怔的看着人来人走,更加畏缩互相挤成一堆。
“蔺思远啊蔺思远,我千辛万苦才找到你,把你买到了身边,又把你混在奴隶中带到了都城,你怎么就是不能藏的更好点啊。” 柳老板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不乏疼惜,可是他过于出众的外貌,一路以来已经招了不少的麻烦,所以只好让他蓬头垢面的和其他小奴隶待在一起。
昔日柳老板还是落魄的流民,幸得蔺思远父亲蔺公侯的救助没有在寒冬丧命,又得了一笔钱财渐渐做起了贩卖生意。一年前蔺公侯一家被诬陷通敌叛国,贵为明妃的蔺公侯胞妹也被打入了冷宫。全族未满十二周岁男女都入了奴籍,其余人全部处死。当时蔺公侯唯一的孩子刚过十一岁生辰的蔺思远在书房正提笔做画就被闯入的士兵押走了。
蔺思远入了奴籍就被送到了奴隶市场,柳老板找到蔺思远的时候他已经被卖了几手了,价也越来越高。因着貌似天人,倒也不曾受过鞭打之苦,觊觎他的人非常多。奴隶被雇主买回去除了做最低等的任人欺辱之类的事外,还有一样出路就是内房秘事了。显然,买下蔺思远的那些老板都是打的第二个算盘。
蔺思远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不是不想说,只是现在他的声带受损,不能开口。这个柳老板将他买来,又不似之前的那些人养着他,反而把他扔进奴隶堆中,实在是想不透这个柳老板要干什么?
“蔺思远,如今你还是被人盯上了,我也不知该如何保你了,不如就合盘跟你讲明了吧。你不愿说话,我也不强求,你只需点头摇头即可。”柳老板叹了口气,把自己如何被其父亲所救,又如何听从安排做起了奴隶生意。因之前的相识并无几人知晓,之后蔺公侯一族被陷害,柳老板倒是全身而退,带着做奴隶生意所积累的钱财毫发无伤。
蔺思远张了张嘴,满脸惊异,想要发声询问,却只能发出像乌鸦一般的声音。柳老板一惊,当即喊了大夫给蔺思远看了喉咙。
自从买下蔺思远,柳老板就马不停蹄的将他同那些奴隶运回都城,他不曾开口说话,柳老板只道是他受尽折磨不愿理人,想着回了都城再好生养着。
懊恼的柳老板送走了大夫后就吩咐下人煎药去了,幸好无大碍,喝一段时间的药就可痊愈。“如今,你也大概能明白一些事情了,既然入了奴籍,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了。奴隶的路就两条,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小小的蔺思远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自从父亲母亲被入狱处死,自己被入了奴籍贩卖之后,还没有好好想过一次,整天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盯着自己,担惊害怕之余全然无法思考。
“本想着把你藏好了,待得你年岁渐长,容貌变化也就能花一笔银两给你买个平民的身份。偏偏那什么将军就看上你了,天天往这里跑,今天连王阳侯世子都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柳老板在房内走来走去,愁的脸都皱在了一起。
王阳侯!王阳侯!
蔺思远乍一听这个名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王阳侯!那日,他想要去请教师父该如何画鸟鱼虫的诀窍,遭面就听到师父与父亲在讨论王阳侯,师父还很生气的拍了桌子,吓得刚要垮进门的蔺思远跌坐在了地上,而后他就被父亲赶回书房自己琢磨去了。
那日全家被抄,领兵者执的就是王阳侯的令牌。被押解出府门的时候,蔺思远记得那俊马上的少年,就是王阳侯的世子,王凯甫。前年年初在大殿上给圣上拜年时,刚征战归来的王阳侯领着世子还不及脱下盔甲就来呈报战果,圣上大悦之下,还定了待世子成年就赏金封地。那时的蔺思远看着那王凯甫,只觉得耀眼异常,世间竟有此等勇者,三岁随父从军,十岁已能带领一群童子军,十三岁领兵偷袭敌军,十五岁得战功归朝。而后就是——领了亲兵,抄了蔺公侯府……
那时的日头很毒,照的头晕乎乎的,耳旁的声音都小了很多,只匆匆一瞥,蔺思远就把王凯甫身穿盔甲的样子印在了脑海里。俊马上的少年没有注意到蔺思远,只一头看着府内,蔺公侯还没有被押出来。之后,蔺思远就记不清了,他跪在府门前被日头晒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蔺思远就已经被编入了奴籍,坐在囚车里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都城。
那么,是王阳侯吗?是他吗?是他们害了父亲,害了蔺氏全族吗?
蔺思远睁着大眼,眼中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满脸又愤慨着,嘴巴紧抿。
柳老板看着蔺思远入定般失了神,轻唤了几声,待他回过神来,叮嘱了几句就出去关上了房门。
“现在被李将军看上,虽保一时平安,但国律禁止从兵者购奴,只要那将军不要生事,那蔺思远算是能在都城安下根了。” 柳老板自知自己护不了蔺思远,只能尽可能的在这些日子里多教他一些应对之道。
“李将军,请随我们去趟侯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