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安晕了一天,麒蓝在床边也陪了一天。昨晚麒蓝在睡梦中是被一声凄厉的叫声喊醒的,即使头还晕晕的他也能辨别出喊得是什么。
“麒蓝哥哥!”
服了三次药,额头上的毛巾也换了无数次,可是遇安的烧就是不见退下来。到了傍晚时分,躺在床上的遇安甚至开始呓语。嘴里喃喃不停,但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麒蓝焦急地守在旁边,一直等着遇安醒来。
既然已经捡回来了,就要对他负责。
麒蓝守在床边,直到师父来喊才发觉到了晚饭时间。
“麒蓝啊,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带着伤的。再说不就是受惊发烧,没事的。”师父拿着酒葫芦喝着,手上端着的药碗往麒蓝手里一递,“快喝了,你自己也需要服药。吃完了快点来吃饭,对了,顺便把遇安的药碗也一起洗了。”
麒蓝一口喝完碗中的苦药,苦的他直咧嘴。不放心地摸了摸遇安滚烫的脑门,又换了一块冰凉的布上去。“我很快就回来,乖乖的。”拍了拍遇安的肩,麒蓝走出了房门,出去时还一步三回头的看。
三口两口吃完了碗里的饭,麒蓝小跑回了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安生病他都揪心的紧。刚回房就听见遇安的呓语,不过这一次却听得清了。
“哥哥,好冷。”
“诶,别怕。”麒蓝把自己床上的被子抱过来盖在遇安身上,“还冷吗?”
遇安无意识地重复着说:“哥哥,好冷。”
“你等等。”麒蓝跑出了房间,又去师父的房间里把师父的薄被抱了出来。外面坐在桃树下乘凉的师父看见了,只喊:“喂,你把为师的被子抱走,那为师晚上怎么办?”
“老头子,夏天那么热,你先随便拿个什么盖一下。被子我先用一下啊。”
师父郁闷地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至于心里面会念叨什么麒蓝想都不用想。冲回房间把被子盖在遇安身上,掖了掖被角,麒蓝摸着遇安的脸试着体温,轻轻地问:“弟弟,还冷吗?”
这一次遇安没有回答,他在昏沉中一把抱住了抚在脸上的手。他依稀记得,母亲的手一直是冰凉的,只有最后一次,母亲走的那一次。
淑夫人没等到皇帝来看他,即使在病逝之前。唯一赶来看他的是他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她摸了摸儿子的脸,那张脸和皇帝长得有六分相似,剩下的眉眼鼻子则更像自己。
淑夫人望着儿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温暖的手,母亲温暖的手。
遇安下意识抱住麒蓝的手喊了一句:“别走。”
麒蓝一下子僵在原地,他小心翼翼地小声说:“放心,小弟。我不走。”
遇安呓语着,说话含含糊糊,时断时续。麒蓝没有听清楚他具体说了什么,但是就听见一句。
“抱抱我好不好?”
麒蓝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动作。遇安哼哼了起来,他紧闭的眼睛不断流出泪水,发白干燥的嘴唇不停翕动喊着:“抱抱我好不好?你别走。”
麒蓝实在是不忍心看他这个样子,孩子受了惊吓,可能真的需要一个怀抱。他慢慢地俯下身抱住了盖着三层被子的遇安。
“哥哥在,弟弟别怕。”
……
大山之中,一个十人的小队快速行进。虽然身穿黑色夜行衣,可是从身段上看确实十足十的女子。
最前排的一人突然停下了,转头轻声说:“大约还有十天我们就要进入清水镇了,这几日辛苦大家搜索大山,不过同样的队伍也在和我们做一样的工作,希望大家不要嫌辛苦。进镇之前大家别忘了主人交代我们的任务。若是见到通缉令上的人务必马上带走,不得伤他任何一根汗毛。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做出牺牲。听见了吗?”
她身后的九人齐齐答了一句:“是!”
领头那人又快速行进起来,在她的怀中放了一封通缉告示,只不过这告示上面的画像就比张贴出来的精致上百倍。画像依稀可见,公子颜如玉、气质世无双。
……
此时另一伙人也在飞速地朝相距清水镇数百里山路的翠山镇前进。和清水镇这十人不同的是,他们全数是精壮的男性,而且全部都背有佩剑,腰间还绑着匕首。
“此次我们的任务是捉拿通缉告示上的这个灭门凶手,死活不论。一旦见到,迅速下杀手。别留任何一个活口,听见了吗?”
身后几人闷声应是:“是,谨遵大统领教诲。”
“还有,别忘了我们此时是在巨鹿府中。若是遇上了巨鹿府的府兵或是张家的修士,我们断断不可与之缠斗,尽快脱离。听见了吗?若是被抓住暴露了我们的行踪,你们是知道那一位的手段的。”
“是。”
……
高烧烧了一整晚,遇安终于醒来了。醒来时,他的手还紧紧地抱住还在熟睡的麒蓝,整个人如同八爪鱼一般缠在身上不肯下来。两个人的里衣都湿湿的,像是出了很多汗的样子。
遇安一下子放开了抱住麒蓝的手,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对身体接触最为敏感。
遇安一动,麒蓝就醒了。他睡眼惺忪地说:“弟弟你醒啦?”
“你?你怎么在这?”
麒蓝揉了揉眼睛,懒懒地说:“我守了你一个晚上,好不容易烧才退下来。而且,明明是你自己喊着,哥哥抱,哥哥抱!不然谁愿意抱你这个小屁孩啊。”
“我……”遇安一下子没搞清楚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