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大中午,街道像个蒸笼一样。

警局门口立了棵香樟树,二十多年前警局从解放路搬来时它就在这里了,倒显得像个忠实的守卫,正立大门口右侧。

阳光毒辣得把叶子都晒出一层油,蝉也在待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直叫得心烦意乱。

一切都征兆着案件的发生。

仔细一看,树下有一人。

那男子外面大热天里裹个白大褂,里面还穿了白衬衣,光是看着里面这两件密不透风的衣服便已禁不住让一般人手心和后背开始冒汗。

那人看着倒也清凉,皮肤白净,约莫是个眉目清秀的大学生。他背微微驼,眼睛盯着前方,手中拿着薄薄的几张打印纸,似乎在思考什么。

不过仔细一看,眼神却是茫然涣散。

“小伙子,你是新来的法医吧!”看门的老大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见他转头,又来了句:“这大热天的,又没案子,不在办公室里待着,跑到外面受这啥罪?”

“没事,办公室太闷。”男子声音温润却有些哑,刚说完话便低下头,开始看手里的打印纸,显然是不准备再聊下去。

那老大爷见他没了再说下去的趋势,便是以为他刚来怕生,不敢说话。于是又接过了话匣子:“来一个月了吧!你这小伙子看着一表人才,当个精英或者考个公务员多好啊!来这儿当法医受这罪干嘛……也是,这几年好些个大姑娘小伙子的在网上瞎看电视剧一昏头就来考法医了,简直就是冲动啊!”

“不过这月见你们都没啥动静,想着应该没什么大案。不过也好,没死人最好,你一个新来的小伙子,到时候跟着你们林队出现场,你就知道有多惨烈喽!……也是,现在的变态越来越多,什么样的尸体都有,像去年那个碎尸案啊,尸体都找不全,哎呦!现在的人真是……”

“不过这变态遇到林队也算是倒了霉,这变态就需要变态来治啊!这几年林队在,给逮着了不少……”

“孙大爷,你居然在背后说我们林队坏话,看我不等头儿回来再告诉他!”

孙大爷转身笑道:“哎呦,小叶啊!你这又偷听人讲话呢,小姑娘这毛病也不好啊!”

刚那位说话的是一明丽漂亮的女人,叫叶念念,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剪着利索的短发,不知道的以为是位干练的女白领。

她看起来就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往男子的方向道:“小离啊,怎么到外面来了,这么热的天?不会是知道今天林队要回来特意到门口来接他的吧!”

“没事,就想出来透透气,空调太闷了”。

原来这大热天里将身体裹进两层衣服还保持着不流汗的男子名叫乔离,是上个月刚调过来的法医。

叶念念冲他摇头,一脸坏笑得看着他。

乔离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开口:“您就别调侃我了,我这儿还真不知道队长今天要回来。”自己崇拜不代表别人也得跟着喜欢,乔离这个月没少从叶念念口中听过关于林队的传闻。

不过别看这女人娇弱美丽就把人当做警局里一花儿,人不仅有花之容貌,自己还能插进花里当一朵独一无二的霸王花!

说是霸王花就因为局里很多男人都打不过她,回回年终格斗大会都是这人拔得头筹,让一群大老爷们儿站在一边汗颜。

“我这可不是调侃,等你见到头儿就知道了,我们头儿啊!那可是百年一见的好男人,平时破案的时候帅爆了,哎,你没看见他举枪的样子……关键是还是个单身汉……哎!”

叶念念这回倒是从霸王花转变成了含羞草。

她这副娇羞模样孙大爷早就见怪不怪:“小叶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找个人嫁了啊!俗话说,这‘女追男,隔层纱’,你这么欣赏你们林队,那就早点表明,我可不是那些老古董啊!我就喜欢你们这种新时代勇于追爱的姑娘家儿!”

“得嘞,孙大爷,您还挺时髦啊!以后您还是别和小李聊天了……我跟我们头儿,那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孙大爷这一下就打开叶念念的话匣子,两人从去年东街终于把自己嫁出去的四十岁老女人扯到了楼下猪肉开始涨价,仿佛前些年里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搁他们嘴里嚼了一遍之后更有味儿似的。

乔离被面前喋喋不休的两人弄得脑袋发涨,下意识用手按按太阳穴。

这一按原本没什么,却偏偏被叶念念看到了,本来就是个热心肠的人,便担心道:“小离,你没事吧!你说这大热天非得跑外头来,还套着跟要过冬似的,该不会中暑了吧!”说完便伸手准备探他额头试体温。

本是法医当多了,死人比活人接触得多,越跟死人接触便越觉得活人的可怕。乔离也像是避免和活人接触似的往后退了一步,那步退得不近不远,不急不缓,寻常人都从面上看不出来什么。

但叶念念是谁,警队精英里唯一女性,虽擅长格斗倒也是个心细的主儿,一眼就看穿这点小动作。心里琢磨着:得!这都一个月了,我每天逮着空儿的找你聊天,结果你这还跟我装生人呢!

要是一般人叶念念早就不理不睬,奈何她天生就喜欢脸长得好的,到不是想和他发展一段风花雪月的事什么的,就是单纯的欣赏,又不停洗脑自己是在关爱同事,眼珠一溜儿转,说:“哎,你这穿多少,大夏天捂这么严实,看着我都热得慌。你不愿回屋待着也行,快把这白大褂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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