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散会之后，宋秀文满腹心事回了总务处。
总务处办公室里，老韩、杨果安和郝文全正在一边喝茶抽烟、吹牛聊天，一边坐等着宋秀文开会回来，这三个人还想着今天晚上去宋秀文家喝一顿羊杂汤解解馋。
不过，趁着宋秀文去开会的间隙，老谋深算的老韩怕杨果安和郝文全酒后误事，已经偷偷告诫他们说去宋秀文家喝酒喝汤都可以，就是不准答应去前勤兼课的事情，杨果安和郝文全自是连连答应。
进了办公室跟杨果安、郝文全和老韩三个人打了个招呼，宋秀文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那盒“泰山”香烟上，那盒“泰山”香烟早就只剩了一个空盒子，宋秀文的心没来由地紧了一下，二十块钱说没就这么没了，说宋秀文不心疼那是假的。况且，今晚的酒席少不得还要破费一番，要不是为了在孙吴冬面前赚个好印象，为了维护他的既得利益，宋秀文哪里会舍得这么大方？
2.
六点，宋秀文领着杨果安、郝文全和老韩回了家。
院子里，宋秀文的妻子季华早就在葡萄架下摆好了圆桌，圆桌上也早就摆放好了四副杯筷和四个下酒凉菜，分别是辣白菜、拌黄瓜、麻油萝卜条和凉拌芥菜丝，还有一大碗用羊油调制的红彤彤的辣椒粉和咸盐、味精，葱花、香菜等各色调味品。这些凉拌小菜看起来有些寒酸，却是与羊杂汤配伍的最佳搭档。
在院子里的一角，蜂窝煤炉上架着一个大铁锅，里面正煮着滚烫的羊杂汤，飘散出浓郁的香膻的气息。这一锅羊杂汤，季华用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羊肉和羊杂，虽然都是冰箱里的陈货，但煮开之后再加上咸盐、味精和各种调料，一样可以鲜掉人的嘴巴。
杨果安和郝文全一进院子就抽着鼻子大呼小叫，说一个多月没吃到这一口了心里还真是想得慌，季华笑吟吟地从厨房里迎出来跟杨果安、郝文全和老韩打招呼。
四个人围着圆桌分宾主落座，季华从厨房里拿出四个带汤匙的大汤碗，给每个人盛了满满一大碗滚烫的羊杂汤，调味品需要各人根据各自的口味自行添加，或咸或淡或辣或鲜，各有不同。
宋秀文去堂屋里搬出一箱53°“户县老烧”，并声明要采取“手把一”的方式，要求杨果安、郝文全和老韩放开肚皮喝，大家来个不醉不归。对宋秀文的这一个提议杨果安和郝文全积极响应，老韩却颇有几分为难，老韩年龄大了酒量就变小了，虽然老韩喜欢每餐喝一点酒，但如果是一斤“户县老烧”下肚，估计肯定要醉倒。
宋秀文可不管老韩的抗议，拿起酒瓶就给老韩倒满了杯子，在宋秀文看来老韩是三个人中最难啃的“刺头”，只要拿下了老韩，拿下杨果安和郝文全就是小菜一碟。杨果安和郝文全也极力怂恿老韩，无奈之下老韩也只能接受宋秀文的这一霸王条款，谁让人家宋秀文是东道主呢？客随主便是户山地区酒桌上的老规矩。
于是，酒局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在还没动筷子之前宋秀文便提杯连敬了三杯酒，三两高度酒下肚之后，每一个人的胃里都像火烧般翻滚起来，饶是杨果安和郝文全酒量大，此时也是被烈酒辣的呲牙咧嘴。这正是宋秀文的聪明之处，在没吃东西之前胃里是空的，喝进肚子里的酒吸收的就快，人也很容易就会醉倒，宋秀文也就能早点达成他的目的。
酒至半酣，宋秀文装作无意中谈起了下午临时校委会会议的内容，引起了杨果安、郝文全和老韩的兴趣。当然，这些会议内容都是宋秀文根据他自己的需要瞎编的。
“下午的校委会上孙校长说以后每年至少要组织四次外出参观学习，覆盖范围要扩大到全体教师···说是参观学习，说到底还不是公费旅游？孙校长还说至少有两次是去东州市市区···”宋秀文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孙校长说这项福利只给前勤一线的教师，后勤人员不在外出参观学习名单之内···”
“这是为何？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宋秀文话音未落，杨果安便嚷嚷起来。
“是啊！”宋秀文故作气愤，“我也是这么想的啊！所以啊，我在会议上为哥几个据理力争，可谁承想孙校长就是不答应！还说以后逢年过节在学校福利发放等方面后勤人员也要减半···”
“妈的！孙吴冬这是要逼人造反啊！”郝文全把筷子一摔，“明天我就去找孙吴冬问个究竟，后勤人员是他妈的后娘养的啊！”
面对着杨果安和郝文全的愤愤不平，老韩也随声附和。
其实，杨果安、郝文全和老韩看中的并不是外出参观学习的机会，也不是逢年过节那百八十块钱的福利，而是孙吴冬的这个做法让他们意识到学校后勤工作人员在户山中学大院里的地位低人一等，这是杨果安、郝文全和老韩所不能接受的。大家都是学校里端着“铁饭碗”的公职教师，孙吴冬凭什么狗眼看人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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