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裙带关系
1.
屋子里的三个人也都随着春天站起了身。刘文化礼节性地向春天道了一声“慢走”,拍拍屁股后又坐了下去。宋秀文把春天送到了办公室门口,热情地跟春天握手告别,再三嘱咐春天有时间到学校来找他玩。冯术则跟着春天一起走了十几步,回头看看宋秀文已经进了屋子,这才神神秘秘地把春天拉到了教委办公室屋角的柳树底下。
“这个刘文化你认识吧?你在这上学的时候他应该是户山中学的校长,”看到春天点了头,冯术又接着说,“他现在是镇教委办主任,负责全镇的教育工作,手底下管着二三百个教师呢,你的分配也是他一句话的事,你懂吧?”
“嗯。”春天点头应着,心想难不成是想让我给刘文化送礼吗?
“你家里如果有熟人认识他的话,该找的就找找,有些话该说的就说,有些条件该提的就提,你明白吧?也就咱俩是一个村子的,换了别人我还真不一定会管这闲事,嘿嘿···”冯术进一步点拨着春天。
“是。”春天嘴里应着,心里却感觉非常的郁闷。
冯术这不就是在明目张胆的替刘文化索贿吗?难道天下的乌鸦真的是一般黑?看来,户山镇的教育系统也不是一块净土啊!可郁闷归郁闷,人在屋檐下岂敢不低头?春天只好胡乱地点头应着。
其实,刚刚刘文化在说他的工作不好做的时候,就是有意在提醒春天,该打点的必须要打点。作为刘文化的心腹,冯术在旁边自然是心知肚明。看到春天一脸懵懂不解的样子,冯术心里就有些着急,所以才会借着送春天的机会故意再点拨他一下。
自1991年户山镇教委成立后,新教师的分配权就由原先的镇政府管理划归了镇教委,新教师到了户山镇教委,不管你有多高的学历或者有多大的本事,都得服从镇教委主任刘文化的揉捏,除非你背后站着刘文化惹不起的人物。否则,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做刘文化案板上的鱼肉。这些,现在都已经成了户山镇新教师分配的“潜规则”。
2.
冯术,1981年高中毕业,因为学习成绩太差,根本就不可能达到省预考的分数线,所以连参加高考的机会都没有,干脆拿着一纸毕业证直接回了家。过惯了清闲日子的冯术,整天东游西逛,不愿意在家参加生产队的劳动。
面对着整天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冯术,冯术的父母看在眼里愁在心上。不过,都说天无绝人之路,这话一点不假。
恰好,冯术的邻居是村子里的支部书记,冯术的父亲就托他搭上了镇里分管教育的副镇长的关系,让冯术在本村的小学做了一名民办教师。每月三十元工资,十五元交生产队,十五元是冯术的劳动报酬。当然,生产队“记工分”和年终分粮食的时候,都是把冯术作为一个“整劳力”的标准来对待的。算起来,冯术还是赚了便宜。
春天在村子里的小学上一年级的时候恰好是冯术代课,一直教春天读到三年级,春天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冯术考上了户县师范民师班。
春天是1988年7月从户山中学毕业的,同年8月,冯术从户县师范毕业分配到户山中学任教。
几个月后,也就是1988年元旦,冯术跟邻村一女民办教师刘淑珍结了婚。刘淑珍人很漂亮,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在春天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曾经教过他一年的时间。
“小春啊,我就住在中学的教师家属院里,有时间就过来玩吧,咱哥俩好好唠唠。工作和生活方面方面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说说···”看到春天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冯术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便伸手亲热地拍了拍春天的肩头,同时指了指自己家居住的方位。
冯术明白,春天如果是个“懂事”的人,第一次登自己家门就不会空着手。
“好的,那你忙吧,我回去了,哥。”听冯术这么说,春天也就随口叫了他一声“哥”。
“那我就不送了,中午学校那边还有事,要不应该留你在家吃顿饭的···”冯术的话语中好像略有一丝歉意。
“不用了,哥!十几里山路,半个多小时就到家了,家里人还在等着我回去呢。”春天跟冯术告别,随后朝校门口走去。
3.
等春天走远了,冯术这才喜滋滋地转身返回了教委办。
“人走了么?”看到冯术回来,正在喝茶的刘文化抬头问。
“嗯,这大热天的,真应该留他在这吃顿饭的···”看起来冯术好像多少还念一点儿同村人的情谊。
“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前天就跟冯副镇长约好了今天中午的饭局,总不能带个陌生人过去吃饭吧?有外人在有些话也不好讲。今天这个饭局对你们两个来说可是很重要的哦!”刘文化一番话说得冯术和宋秀文频频点头。
刘文化现年四十五岁,是1987年8月从半山中学校长调到户山中学任校长的。
从半山乡到户山镇,虽然是平级调动,可刘文化还是感到很庆幸,庆幸自己总算是从半山乡那个能憋死牛的地方混出来了,为此刘文化可没少给各级领导磕头烧香。
半山乡是户县最偏远的乡镇,离县城一百多公里,在连绵起伏的大山里面,因为乡政府驻地在半山腰,所以取名半山乡。
半山乡一天只有一趟往返县城的公共汽车,历来是户县各行政单位发配本部门犯错误的人,或者是流放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