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马中间又有一面号旗,写着一个斗大的“腾”字;旗下木椅上坐着一个文官,白面短须,细眼长眉,正向这边瞭望。
冉求打马紧走几步,来到军前下马施礼:“禀内史,又一批辎重到。”
内史捻捻短须说:“天子和大臣们的帐子、应用之物都运来了吗?”
冉求向翟熊一招手:“过来,内史老爷问你话!”
翟熊早听见了,急忙下马老远回说:“在呢!都在呢!”
内史一挥手,对冉求说:“你速带这帮人将车仗赶进营地,先支起中军营帐,埋锅造饭;余下的随来随安,都不打紧。冉求答应一声,上马指挥军卒进营。翼风跟在翟熊马后,冉求吩咐翟熊带三四十人埋锅,让翼风带二三十人支扎营帐。
红日即将落下,远征北邑的大军归营。
翼风曾随翼辰觐见过夏天子,因此有些心烦意乱。他把翟熊叫到一座空帐里,低声对他说:”夏王是我的伯父,若被他撞见多有不便。况且在官渡时也有许多人见过我,不如趁现在混乱独自出营避避,若有可能连夜赶进王城,也好助父王一臂之力!只是扔下你和众军士,于心不忍!“
翟熊插手说道:”殿下不说,臣也早有此意,日间备下干粮、水囊和马匹在一旁,末将这里还有令牌,殿下拿着可保通行无阻!自古成大事者何拘小节。士卒们请殿下放心,有臣一力承当!”
翼风大喜,跟着翟熊来到马厩,牵出一匹膘肥肉壮的黑马,上面早打好了行囊;翟熊将令牌插在行囊里,扶太子上去,使劲一拍马屁股,战马呼啦啦跑起来!
所幸营盘初立,少有防守,也没人盘问。翼风乘乱打马如飞,很快跑出营去,消失在暮色中。
不晓得跑了多少时候,已见玉兔东升,霜气满天。
翼风来到一个所在,低山倚翠,密林藏莺;远处的山泉哗哗啦啦,叮咚有声。
翼风大喜,他平素经常随父王到此打猎,知道离王城不过十多里路了;看看马已劳累不堪,索性下来歇歇。
他把马牵到小溪边,解下干粮水囊,脱下铠甲,松了松酸痛的筋骨,斜倚在一棵小松树上。一阵清风吹过来,松枝乱晃。太子拢了拢被风凌乱的长发,忽然感到一点凄冷,不由自主的缩起身子。
忽然,他闻到一个熟悉的味道,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错,是狼群!
战马也感到了危险,呼呼地打着响鼻,悲声嘶鸣,鬃毛都炸起来了!
翼风警觉的从盔甲下面抽出腰刀,唰的站起来,向四下瞭望!
只见昏黄的月光下,有几双绿莹莹的小眼睛,正从三个方向慢慢逼来。渐渐的,已能够看清几只狼的身影。
翼风退到马身后,使劲握着腰刀,双腿不由自主的抖动着,心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的样子!
空气几乎凝固,翼风似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对面最近的那条狼,作势向前一扑,翼风本能的把刀向前一晃,狼却趴了下去。翼风凭经验知道这家伙只是在试探、诱敌,危险的是旁边的狼;从眼角的余光,他已经发现左右各有两只,正借着溪边稀疏的灌木丛偷偷靠近。一旦合围成功,任何一次突袭都将致命!
突然,一声尖唳!
狼群像着了魔似的挺直了身子,停止了攻击。连趴着的那个家伙也站了起来,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观望:一个黑影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唰的横飞过来!狼群还来不及反应,一只巨雕已经侵到近前,凌空抓起太子对面的头狼,呼的升到半空!然后爪子一松,“噗通”一下扔到溪水里!
其它的狼吓得惊慌四散!
巨雕身形款款的在空中打了个盘旋,盯了太子一眼;翼风借月光看见雕嘴边有一道伤疤,眼神凶狠犀利,不由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抖了抖手中的腰刀。
忽然传来一声娇喝!
大雕呼的向东北飞去!
翼风定目凝神一望,就见不远处的山道上,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大雕温顺的飞落在女子身旁。女子拍了拍雕头,大雕展翅飞向林中去了。
翼风惊疑未定,不知道女子是神是仙,竟有驯雕的本领,还敢一个人走夜路!
正思虑间,女子已经走到面前。看了看太子,莞尔一笑:“如果臣妾没猜错,尊驾一定是太子殿下!”
翼风更加讶异。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发现这是一位妙龄的女郎,而且容貌美丽,风韵妖娆,只是不认识!
看翼风瞅着自己发呆,女子掩起樱口娇媚的一笑:“呆郎君,只顾看什么,本姑娘脸上又没有疤痕!”
翼风感觉自己失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扔了腰刀一拱手:“刚才若非女恩公施法相救,在下几遭不测。不识女恩公是哪路神仙,待小王回城之后,多进香火,叩谢仙恩!”
女子掩着嘴吃吃的笑出声来!笑的黛眉露俏,桃面生春!
好一会儿才止住笑,莺声燕语地说:“太子不用金不用银,用一把香火就把人打发了,还把人捧作神敬成仙,满心欢喜!”说完又笑。
翼风脸一红,:“姑娘要不是神仙,如何调理的林雕如此俯首帖耳?”
女子笑着说:“臣妾非仙非神,不过从小收养了一支小雕,和它相依为伴而已。搭救殿下,也只是路过这里,缘分凑巧罢了。”
翼风不好意思的做了个揖,说:“姑娘说的是,在下唐突了!”
女子走近一些,一股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