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三丈见方的华盖车,车坐下面,是一个绫罗包着的包袱,旁边坐着一个衣着素淡的女人,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手上有茧,额头有脂粉掩饰不了的皱纹和斑点,显然并不是什么好出身。
看着自己的手,手指纤细修长,右手食指上略略有茧,只是双手保养良好,纤细丰润,显然是极出色的刺绣好手。
自己不可能又回到了侯珠的身体,三丫知道。
旁边的妇人还在沉睡,三丫小心的挑起车帘往后看,后面陆陆续续的还有数十辆马车,自己前面马车蜿蜒一路,马车两旁都有兵丁把守。
三丫小心的放下帘子,摸不到自己的处境,闭目养神,渐渐的睡去了。
“姑娘醒醒,到驿站了,可要下去走走?”
三丫一惊,睁眼看着眼前的妇人,缓缓神,看来,不改变这具身体的命运是不能离开了。
原主是官宦人家。
作为侯珠的时候学得东西太多,三丫知道,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行什么样的礼,拥有什么样的衣食住行,什么样的宝石来自身毒,什么样的毯子来自大食,什么样的黄金产自巴西葡萄牙,什么样的白银来自大不列颠国。
作为商人,消息是第一位的。
所以她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应该是家里有些地位的仆妇。
原主是谁?!!
一路上各种打探,旁敲侧击,三丫终于弄清楚了这具身体的身份。
鲁清扬,安阳县县丞鲁知之女,母亲刺绣供父亲捐官,捐官后父亲鲁知纳妾,妾有子,为了避免被父亲卖掉,搏一条出路,原主在母亲原来的丫鬟萧姨娘陪同下到京城参加选秀。
打听清楚三丫,不,清扬也晕了。
选秀,当今,虽才登基为帝,但成婚多年,又多内宠,但凡有见识,爱女儿的人家都不大愿意闺女入宫的。
只是自先帝后期,凡官家女都要选秀,先是地方上选,地方上选中的必须要入宫,被宫中撂牌子才能回家。
听萧姨娘说,鲁知原本希望她作为年过半百的道台继室的,在陶氏的辛苦攀附,加之她本人姿色不俗的情况下,她才终于能够选秀的。
这选秀,是躲不过了,还必然要选中,只有选中了自己才能掌握部分命运,才能拉扯下辛苦的鲁陶氏和萧姨娘。
可选秀究竟是个什么流程,有些什么可操作的,她全数不知道。
虽然侯老爷是商家,但侯老爷一心为侯珠谋求的是官员正妻,教她的除了做生意的眼光和如何看账本,更多的是把她往一个受人欢迎的大家闺秀培养,选秀真心不在服务区。
还好,自己有座金山。
只是金山,不她的金裸子有什么作用呢?
清扬在打探清楚选秀流程,在选秀和谐时偷偷送出去的一个金裸子让自己舒服了许多,初选后在驿站,和江南同来的佳丽等候复选时,她剪下一钱左右的金子,请萧姨娘买了些粉纱和绣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多是苹果,羊乳做食,不能出门,她又时不时的做些简单的作为侯珠时学到的瑜伽。
复选那天,天气晴朗,清扬早早的洗漱了,挽了发,在发上簪了自制的宫花并陶氏给的两只银簪,穿上自己绣了蝶恋花,收紧了身段的粉缎宫装,手上是素素净净的两只银制仿虾须镯,镯子上用细碎的红宝石各嵌了两朵红梅,越发的显得肌肤如玉。
“姑娘真是的,好好的金镯子三两重,换这样的两个镯子,这些许银才二两多,就那些个细碎的宝石能值几个钱?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三两金能换三十两银——”
“好姨娘,我走了,你和娘保重身体,若我能入宫,你劝着娘些,莫和他们斗了,啊?”黔南来的人还是喜欢银饰的多,何况贿赂了衙役好不容易在那家店里寻到这唯一一个雅致自己又能买得起的首饰。
“姑娘保重!”听了这话,萧姨娘忍不住落了泪,自己没有生养,姑娘也是她当半个女儿来看的。
“姨娘保重!”清扬上了车,脸上的表情不见瑟缩,唯余坚定,没有路自己也要闯出一条路来。
选秀的地点在紫禁城内长春宫的正殿云意殿,秀女分成六人一组,由太监引着进去被选看,其余的留在长春宫东西暖阁内等候选看。
满满一屋子秀女,各式各样的熏香,京里三十多度的高温天气,清扬觉得自己快要被烘干了。
都是官家闺秀,屋里人三三两两的寻了相熟的聊着天,清扬选了一个略为偏僻的角落,捧了茶小口啜饮,保持自己既不渴,又不会因喝过量需要出恭而出丑。
秀女一波一波的出去,太阳从正午渐渐西行,清扬添了茶正往回走,不想前面忽然窜出个墨绿锦缎满头珠翠的女子,拼力拢住茶盏尽量不要四溅,却还是有几滴溅到眼前的女子身上。
“哐啷”一声,茶杯落地,自己也被女子扯住。
“你没长眼么?这样滚烫的茶水浇到我身上想作死么?你是那家的秀女?”
茶水滚烫,宫中有滚烫的茶水吗?若真是滚烫你还不赶紧去换衣服敷药和我闲扯?
不过是要找麻烦罢了。
“我叫鲁清扬,家父安阳县县丞,这位姐姐真是对不住,我一时失手将水溅到你身上!”自己已经好好赔礼道歉了,几滴茶水差不多了吧。
那秀女却一脸轻蔑,“果然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这样不知礼数。”
话音刚落,就有人在她耳边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