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修见气氛不对劲,便歉意起身,“那啥,重夕,我回去看看我的药。”
谷修离去,那哑姑也随之离去,叶小白觉得此时是个脱身的机会,便说了声,“我去看看小童子。”
却听见重夕道:“你留下,我有事要交代你。”
叶小白脚步顿住,眉心不由地一拧:这交代的口气,颇有些长辈对晚辈的命令口吻,让她并不舒服。
“重师父,我还饿着肚子呢。”
叶小白被重夕领到了他的钓鱼台,那儿是谷底瀑布上的一处高台,重夕常在此垂钓,有时一坐定就是几个时辰,叶小白对他是否曾钓到过鱼很是怀疑。
等踏上了高台,叶小白才瞧见有一水帘洞,见重夕踱步入内,颇为诧异,待跟着入内,才瞧见里头环境清幽,布置周全,倒是一处天然妙居。
其中有一处如明镜一般的台子,不落一点凡尘。叶小白甚是好奇,走近一看上面并非是一尘不染,而是落着枚枯叶。
“怎么有枚枯叶?”伸手就要去捡,却不料那叶子在叶小白的目瞪口呆下,翩然起飞。
“是枯叶蝶。”
叶小白脱口而出的时候,那一边的重夕微微吃了一惊。
这种蝶很少见,便是在幽冥谷也是难得一见,没想到这丫头认得,更让他惊诧的是,叶小白能从明镜台上看出落蝶,因为一般人绝对只看见一尘不染。
“这叶蝶与你有缘,你早该有个名字了,不如就叫作叶子吧。” 重夕望着她道。
叶小白一怔,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给人取起名来?问题是,我同意了吗?
纠结一番,叶小白又觉得无所谓了,反正鱼佩想给就给了,再加上赐名一条,彻底得罪小童子便是。
再说回这名字——叶子,这名字听着就颇为随意,土得掉渣。
但她顾忌重夕的面子,“哦,名字不错哎。”
重夕先教她简单的吐吸之法,叶小白认真学了学,“这也太简单了!”
“对,不难。你先每日练习三个时辰,清晨是最佳时期,务必要保证早晨打坐一个时辰。”
叶小白毁得肠子青了,早知道不说简单了。
每日三个时辰,以现在幽冥谷的日照时间,几乎是从清晨到傍晚了,她挠了挠了耳畔,表示怀疑,“这吐吸之法要练到什么时候?有什么用啊?”
“和呼吸一样自如就可以。”
“我一直在呼吸啊。”
“自是不同的,吐吸之法讲求得是吸取天地日月之灵华,如这一草一木一样,利用自然的水、气和阳光,便可以生长。”
“哦,重师父说的是辟谷吧。可我听说只有神仙才能辟谷,至于我一个凡人嘛,神仙那等的好事,我哪敢想,我修行习练,不过求的是小成。”说着肚子咕咕的叫起来,叶小白不好意思笑笑,“让您见笑了。”
重夕不语,让她在此习练,自己则去了隔壁,鼓捣了会儿,炊烟袅袅,饭香盈鼻。
几样饭菜上桌。
“好久不做生疏了,你尝尝可还好?”
叶小白没想到重夕还会生火做饭,颇有些受宠若惊,此时吃人嘴软,言不由衷,“重师父您不但人随和,这厨艺也很棒,若小童子做饭的手艺得您的精髓就好了。”
重夕拿出酒盅,斟了一盅,“你即将出谷,此为践行酒。”
叶小白吃得津津有味,冷不防地被告知这是最后一顿午餐。
不是吧,这么赶?好歹也让我再吃上几顿啊。
算了,早该想到他连对小孩子都抠门,怎可抱有幻想。这人就是孤冷清绝,不通人情,本性难移!
叶小白接过重夕的酒盅,一仰头,一抿嘴,酒下肚。
好辣!辣得她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重夕,我其实不舍得走,这儿有好吃好喝的!”
“你放心,我会走的,走了就不回来了,最好把你们忘了。”
见她两颊酡然如醉,重夕并不怪责,只轻叹一声,“也好。幽冥谷的经历本不足为外人道也。”
叶小白醉了,哪里还听出他的弦外之意。
重夕拿出一个包袱,“叶丫头,这是为师给你准备的行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沿着这洞溪出去,便是化外之地。”
叶小白并不知道此酒的作用,她迷迷糊糊觉得被人扶着依偎在石榻上休憩。
脑子里昏昏沉沉,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幻象。
等到她醒来时,听见流水哗哗。
这是哪儿啊?
日头高挂,她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溪边,身上背着一个包袱。
脑海里隐约记起一些事,但有些事却又模糊不清。
只记得自己曾得神医获救,养伤三月。再细想,是一有趣的老头,一孤冷的青年一可爱的小孩,至于面孔都变得模糊。
那地方是哪里来着?
叶小白怎么想却也想不起来。
好在眼前视野清明,山清水秀,叶小白此时不再迷茫。
她记得自己出山是为了潜心修行,只有修行才能打通筋脉,治愈这遗忘的毛病,运气好的话,她还能找到自己的家人。对,一定能。
这份坚定,让她不再眷恋。
将养了三个月,叶小白身体早已恢复得不错,此时脚下生风,走得倒颇为轻松。
幽冥谷入夜,清风亭,有人在秉珠下棋。
“重夕,你说丫头出去会适应得了吗?”
“她心大,会适应得不错。”重夕目光波澜不动,只在他的棋盘上。
“我看是你心大。”
谷神医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