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身,人消失在转角的盆栽处。
门口处,老马正靠着木桩子等候,见霍摇山出来了,忍不住上前道:“公子,这几个人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使节,但好歹那个青面鬼还是那个什么教皇派来的,咱们这么对他们,好像不大过得去。”
霍摇山歪歪脑袋,故作疑惑道:“我不是付钱了吗,拿了钱,他们就不再是客人,而是我的雇工,我是他们的地主,我爱怎样便怎样,谁能管我?”
客人不会收主人的报酬,反之,收了报酬便不再是客人。这也是霍摇山执意给钱的原因,不然的话,他家虽有钱,他也不愿意施舍给几个鬼佬。
再走几步,霍摇山又低声吩咐道:“马师傅,这几个家伙的事,府里尽量别乱说,能低调就低调点,要是这几个人不识相……嗯,听爹说,陕西地面上不太平,马匪挺多的。”
霍摇山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身边没了人,顿住脚回身一看,老马张着嘴愣在原地,“马师傅,怎么了。”
老马甩着袖子快步走上前,略略擦去湿润的眼角,“刚刚小爷那一番交代,平平淡淡的,但话里透着那股子杀气,真叫我仿佛瞧见了当年老侯爷的模样。”
霍摇山真没法子搭话,故作迷茫道:“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全是我自个儿一个人琢磨的,那伙人但凡在府里出个差错,管保叫他们回不去应天,长安牢房里关着不知多少江洋大盗,随便放出去一两个,做了他们,不比杀只鸡轻松。”
霍摇山一愣,杀人的事他干过,也不在乎多干一笔,不过他是个爱干净的人,喜欢把打打杀杀的事藏在话里,哪像老马这样凶狠毕露直接说出口的。不过也不怪老马,人家毕竟当年是战场里杀出来的,身后血光冲天的,也不在乎多背一笔阎王债了。
“那你怎么还流泪了,至于麽?”
“我掉几滴马尿,是因为小爷拿我当个贴心的,把这样的事托付给我。唉,不是我说,虽说老爷也是个马上征战的主,但就凭小爷方才轻描淡写几句话嘱托我时的姿态,论这股子阴狠,小爷真要比老爷强得多,老侯爷后继有人呐。”
霍摇山无语,看得出老马是真的把他那祖父当成神一样尊崇了,真不知老马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该是如何一幅喊打喊杀的光景。当然,霍摇山决计不会叫老马知情便是。
两人继续走,霍摇山没承认他吩咐老马杀人的事,这全是老马自己脑补的,不干他的事,当然如果老马出了差错,他不介意在能力范围之内帮他修补修补。
“对了,马师傅你不是一直叫我公子的嘛,怎么改叫小爷了。”
老马笑道:“就凭方才小爷的几句话,就值得咱老马叫一声爷。小爷也别叫我马师傅了,我那几个刷马的小伙计都不这么叫,怪生分的,直接叫我老马得了。”
霍摇山从不假客气,直接便道:“好,老马,今天咱还练吗?”
老马眨眨眼,嘴角挂着男人都懂的笑,神秘道:“小爷,今儿个不练了,老爷送您的生辰礼昨儿个晚上送到了,先去瞧瞧。”
“波斯小烈马?”霍摇山有些惊喜地搓搓手,“老马,驯马很难吧,你得帮帮我。”
老马摇摇头,憨笑道:“别的马都行,唯独这匹小母马,还真得小爷您亲自上手,老马我人老不中用,可折腾不起。”
霍摇山愈发迷惑了,老马向来是不服老的,父亲秋天带他们娘俩出城打猎散心,老马尚且还要缀马撵狗放鹰随着,怎么会说出人老不中用的话来。
只是霍摇山心急自己人生第一匹坐骑,尤其还是一匹波斯种,对老马的话也没有往心里去。
两人紧赶慢赶走到后院,老马几个小徒弟正在拿着毛刷给马儿搓洗,这些马儿都是霍家的珍宝,有些马的祖辈能追溯到前朝,那些累累的伤疤是这些战士的勋功章。
那些小伙子见老马和小公子来了,连个招呼都没工夫打,全都卖力努力着。他们可知道,如果停下手头的事来奉承公子,老马准保给他们一脚踢回去。
那几匹马儿有些年纪已经很大了,不堪骑乘,但府里还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将来这些马儿若老死了,府里也会按照老侯爷生前的嘱咐,葬在他的坟边。
霍摇山很少来后院,他从出生后便被母亲看得紧紧的,连住的地方都在母亲房间用纱帐和屏风隔出一角,偌大的锦衣侯府会连个房间也腾不出给公子爷住吗?自然不是,全仰赖桂玉真这位慈母呀。
因此,霍摇山特意驻足片刻,看了看那些被刷洗得唏律律叫得畅快的老马,和那些在马厩食槽后头,伸长着马脖子羡慕地望着的骏马。
老马也不催,静静地等着。于老马而言,这些跑不动的老马,正和他一样,都是府里的功臣,小公子今日能得享富贵安乐,这些当年载着老侯爷南征北战的老马,也是有一份功劳的,自然能享用府里的一份供养。
霍摇山驻留了一小会儿,给足了老马们面子,也做足了秀,这才施施然在老马的带领下,去见一见霍百炼赠给他的人生第一匹坐骑。
从霍百炼与桂玉真给的生辰礼,便可看出将门勋贵世家的底蕴,父亲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