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菜不合郎君胃口?”

有人低声道:“必然是李管妇那厮,贪图回扣,买了些不新鲜的菜蔬,叫郎君发现了。”

齐行简一一扫视着这帮心思各异的人,心中三分火气变成了七分,自阿萧去后,府中无人主持中馈,他也不大管,府中越发散漫了。

他压下火,淡淡道:“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庖人小心翼翼上来一数菜,荤素冷热菜、点心、主食都不差什么,和平日里差的似乎就只有……

“蟹醢?”

齐行简沉默了片刻,众人屏息,终于看见他轻轻点头。

齐行简对蟹醢其实没有什么偏爱,只是许如是喜食虾蟹,对此偏爱,被她带得习惯了。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好像坚持久了,就长进肉里,成为不可分割的东西了。

有它时,未必觉得它多重要,没有时,却好像失去了左右手一般,怎么都不舒服。

庖人们如蒙大赦,俱都松了口气。蟹醢从来都是在外边买好的,府里的厨下是不会做这些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采买的不把东西买回来,他们还能凭空编出来不成?

“我就说,那个采买的秦管妇私吞了银钱,克扣了郎君的蟹醢。”

齐行简冷眼瞧着这场闹剧,管家赶紧擦着冷汗叫人把秦管妇锁拿了送过来。

秦管妇刚被送过来就大叫其冤:“郎君明鉴,这蟹醢哪里是奴家采买的?您瞧一瞧这采买的单子就该明白,咱们府上根本没怎么采买过蟹醢!怎么可能是奴家昧下了钱呢?那遭瘟的李管事,是不是你昧了人家送给郎君的蟹醢,还在郎君面前污蔑老娘?”

兜兜转转,屎盆子又扣回了李管事的脑袋上。

李管事冷汗涔涔地想起来:“郎君,咱们府上的蟹醢都是宋王妃送的。”

鲍妩每每去相国寺,总要置上几罐蟹醢,回长安以后,和定国公府走动的时候,便和礼物凑在一堆儿送去给齐行简。

也不知怎么的,这个月的礼单里,没了那几罐小东西,他也没在意,也就照常处理了。

李管事心中叫苦不迭:“这、这,宋王妃没有把蟹醢送来,仆也没法子啊。”

“啪、啪。”

掌声一下下清脆地打在人心头,吓得李管事伏地长跪,众人哪怕自觉无罪的,也都讷讷不敢做声。

“府里的东西,竟要靠齐某一个外嫁的表妹往回送?李管事,你管得好啊!”

伴随着他这句话,李管事面如死灰,他的管事生涯就算是到了头了。齐行简原本懒得把精力花在内宅上,这次被府里人打开了眼界,少不得花些时间教教人。

他治家的法子很简单,治家如治军,一改许如是在时留下的不少宽和规条,按着军法定了条例,陟罚臧否都清晰明白,狠狠地煞了府中自由散漫的风气。

此外,齐行简对鲍妩常常送蟹醢也有几分好奇。问了鲍妩,鲍妩便说:“阿兄最喜欢的那种蟹醢,唯有大相国寺的一位梁翁做的才合你的胃口,旁人哪能做得出那样的味道?你府里的人都是新买的,如何知道阿兄的口味。”

齐行简似笑非笑:“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鲍妩神情有些微妙,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是表嫂。”

齐行简微楞。

“说起来这回去相国寺还遇见了一个小娘子,我觉得她很面善,甚至有点像表嫂。我看她喜欢吃那蟹醢,就让人送了她一些了。又遣人去买,梁翁的蟹醢却早已经被人订完了,只得做了罢。

齐行简的记性很好。他记得送许如是回来那两天,她亲口说过不能食鱼虾。似乎她忌讳那东西,跟鲍妩忌讳桃花是一个道理。但鲍妩却说,许菩提心一个人,把那一碟蟹醢都吃了。

蟹醢里边,是有些小虾捣碎了掺杂在里边的。


状态提示:26.蟹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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