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迷迷糊糊的听见这一句,眼睛还没睁开便嘟哝着问:“要吃午饭了么?今日有荷叶鸡腿吃么?”
苏辄被这神来一问问的一时没绷住,扑哧笑出了声。这么喜欢吃肉,也不知为何还长得这般瘦小,抱在怀里跟个豆丁似得,真是没什么存在感,可是营养全供了脑子不成?
不过说实话,软绵绵的一小团,手感还不错。竟是连他多年失眠的毛病都似乎不药而愈了。
不由转头问元宝:“今日厨房里可有荷叶鸡?”
元宝笑道:“今日厨房里刚巧做了这道菜,只是王爷平日里不喜欢这些荤菜,奴才便没有吩咐厨房里留,要不要奴才这就去问问可还有,给王爷端上来?”
苏辄点了下头,元宝便笑着去了。
苏辄回头见小儿又继续睡了,想也没想伸手又拍了一巴掌,“你若再睡下去,莫说是鸡腿,便是鸡翅膀也不剩了。”
这话果然很管用,小儿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眼神尚有些迷糊的看了苏辄一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便是眨着湿漉的大眼问:“苏叔叔是几时回来的?”
这一开口便觉得嘴角湿漉漉的,抬手抹了一把,突然瞪大了眼睛。
那手背上亮晶晶的玩意儿可是口水不成?
郡王殿下打小诗书礼仪,风仪翩翩,何曾因一条鸡腿这般失态过?
先前是流鼻涕,现在又淌口水,下次会不会真的当着太傅的面尿裤子?这一刻,郡王殿下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因此吃饭的时候,王爷难得体贴的给郡王殿下倒了杯水,殿下也矜持的不肯多喝一口。
王爷有些不悦,小儿口味重,爱吃甜的或咸的,这让他想起小时养的那只小狗,因为贪嘴吃了一整条的咸鱼,当晚就因缺水嚎哑了嗓子,后来就一直赖赖巴巴的,便是不由绷着脸申斥了几句。小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端起杯子,也只喝了一小口,再不肯多喝。
那小心翼翼的委屈模样又看的王爷不忍,便只在饭后悄悄吩咐厨房以后饭菜尽量做的清淡些,不要一味由着小儿的口味来,吃坏了身子。
厨房十分诧异,向来不问俗事日理万机的王爷什么时候还操心起府里的饮食来了?难道是近日的菜品果然做的差了些,令不重口腹之欲的王爷都觉食难下咽了不成?
王爷并不知自己一句话竟惹得整个厨房人心惶惶,用过饭,看着丫鬟服侍着小儿漱口,净手之后,便准备开始这第一日的教学。
只是房中的桌椅太高,阮清人小腿短,试着往椅子上爬的样子令人看了十分的心酸。苏辄看不下去了,只好暂时将书桌移到了暖炕上,又吩咐人明日之前打一把有脚踏的攀爬式椅子。
苏辄抱了一摞书放在炕头上,看着阮清从旁边鼓鼓囊囊的五彩织锦小布包里掏出一个笔记小本子,装模作样的翻开,不由多,忽然兴起问道:“我听说你昨日给府里的人每个都送了礼物?”
阮清点头,“是啊。”
苏辄顿了顿,又看了那布包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为何没有苏叔叔的?”
阮清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诚实道:“我、我忘了······”
忘了······
王爷的俊脸瞬间裂了一道狰狞的沟。虽然王爷人缘不大好,但有点眼识的谁不是夹着尾巴曲意逢迎?往常便是与他不对盘的政敌都要适时送一堆重礼来,表一表同心协力的决心。这小儿倒好,吃他的,住他的,晚上还要蹭他点热度,将他挥斥方遒的大手当廉价的枕头睡,却竟忘恩负义的送了一圈礼物,独独将他撇了出去。
这让一念之差生出些许期待的王爷如何忍得!
当年那只小狗得了他的肉骨头,还知道摇摇尾巴呢!
阮清抬头悄悄的瞄了王爷一眼,见王爷神色不虞,立马体察上意的柔声道:“其实,我是不晓得要送苏叔叔什么礼物,宫里头送来的东西我都不大喜欢,我觉得苏叔叔肯定也不会喜欢,所以······”
所以······他这是怎么了?
堂堂王爷竟然问八岁小儿伸手讨要礼物,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么?
苏辄抬手揉了揉额角,头疼的想着,这段日子事情太多,脑子也是有些混沌了。看来母妃命人送过来的补汤还是要喝起来,虽然难喝,但也好过总在一个无知小儿面前失态。
再睁开眼睛时,王爷脸上已是恢复了平静,“本王不过是跟殿下开个玩笑罢了,又怎会真的要殿下的礼物。”继而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殿下之前跟着习字的师父都学到哪里了?”
这一声威严的“本王”听的阮清猛一个哆嗦,立马坐正身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回道:“我先前刚刚学到《礼记》的《大学篇》,现在我们是要接着之前的继续学习么?”
苏辄眉梢微不可查的一挑。
《大学》乃是书写儒家修身治国平天下思想的散文,是四书之一,往往男子成年之后才会着手研读。各地乡试会试也会常以四书中的经文为题。便是太子身份特殊,提早启蒙,到现在也还没接触学习。
苏辄虽十岁之前便读完了《大学》,但就像世人说的,他有一半的天赋在那里,倒不算奇怪。
但眼前这小儿不过才刚刚八岁的年纪,竟已开始读《大学》?
再细细琢磨小儿平日的言行举止,第一次闯进明月斋的情景,以及太子那篇惊艳了一干人等眼球的文章,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