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戎相见之时,吕不韦和赵姬都清楚,他们今天必然会分出一个胜负。
但预兆信号的火光从宫门口按照一定规律闪烁,早已准备多时的精兵强将顿时如入无人之境般直导后宫,他们之间有吕不韦的家兵,有被他收买的原本戍守在城墙上的守军,有前线奔战却因为吕不韦的计划千里赶赴回来的士兵。
吕不韦为了这一天蓄谋已久。
此时,满带金甲的吕不韦站在最后一座宫殿前,赵姬的顽抗持续到最后一步,阴谋阳谋,一切的谋划都不重要,吕不韦的军队包围住了赵姬最后的栖身之地,她的簇拥和手下尽数倒在了他的士兵的刀刃之下,他的胜利触手可及,他选择自己进入宫殿。
这是清晨时分,然屋内却点满了一盏盏烛光,屋内布置的火红又喜庆,大红色的双喜字贴在屋内最深处,美丽的佳人带着浅笑,迎接她的新郎官。
“至于吗?”
这是吕不韦看到赵姬所说的第一句话,声音颤动的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多少次魂萦梦牵的景象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他自己眼前,一场婚礼,他少时的牵绊,同样的人,却带着刺骨的冷笑,一模一样。
这是他痛恨的一幕,他看到了,赵姬眼角那无论多少粉底也抹不去的皱纹,胭脂掩盖不住苍白的脸色,和他梦里的不一样,这不是在最美好的年华的婚礼,那场婚礼的主人公,不是他,他只是一个在旁鼓掌的看客。
吕不韦的内心的癫狂,而赵姬却是低着头摇了摇,她朱唇染了血的红,就如她这多年来的心一样,滴着血的走过。
“吕不韦,你输了。”
从内心世界中回过神来的吕不韦又想说什么,他发觉了,屋外一片寂静,他转过身去,一个青年站在他的身后,而门外,他的士兵倒在血泊之中,又有一个年轻的人影看着自己。
“蒙恬,嬴政,原来是前线的军队吗?果然蒙家的军权太重了,我真的后悔我当初没有狠下手来啊,王上。”
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的吕不韦没有惊慌失措,没有愤怒咆哮,他坦坦荡荡的站了出来,气沉丹田,大喊一声。
“嬴政!”
嬴政平淡的看着吕不韦,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大声道。
“吕不韦,你可知罪!”
浑浊的目光看着俨然是少年英雄的嬴政,意气风发,剑指西方,吕不韦神色不减的说着。
“老臣自知罪孽深重,故不抗罪,但只求一件事相托。”
“《吕氏春秋》吗?”
嬴政突然有种想要羞辱吕不韦的想法,他想要看到一只自诩为自己的掌控者的吕不韦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想要看到他的哀求,他向自己求饶,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洗刷他这二十几年来的耻辱!
“并不是。”
吕不韦的回答让嬴政侧目,作为从洛君口中知道那段过去的他,自然明白吕不韦毕生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他可以为千古的名声,抛下挚爱的爱人,丧尽家财万贯,放弃相国之名,无所不用其极,只为求在万世千古留下吕不韦这一名字。
而在吕不韦身后的一身红妆的赵姬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缓步走了过来,走在吕不韦的身后,芊芊玉手从他的身后攀绕贴在吕不韦的胸前,宛如最亲密的恋人一般,眷恋着他身上得每一分的气息。
“照顾好你的母亲,我知道你可能好热闹恨你的母亲,你或许以她微耻辱,你或许从来都未曾从她身上体会到半片柔情,但她其实并不恨你,他恨的是我,是你的父亲异人,那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她……”
嬴政平静的看着刺入吕不韦胸中的匕首,匕首上是那双当初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为他编织衣裳的素手,只是不见当初的纤白,枯瘦,苍黄,只是被血点的红,便不觉得丑,在吕不韦的记忆里,她也为他整理过衣服,在他记忆里,她也曾用这只手,安抚过他皮囊下那颗贪婪肮脏的心。
“可以结束了,真好……子楚死了,我……也走了,赵姬……你的复仇,也可以结束了吗……”
身体不自然的往前屈,赵姬将刺入吕不韦胸膛的匕首冷漠的拔出,吕不韦的尸体直直的倒在地上,两只眼睛安详的闭上,赵姬跪在他的身前,一身红衣和地上的血液融为一体,然后将将匕首往自己的心口上一送。
“我说过了,我今天会是你的新娘。”
远方的太阳终于爬上了山头,金灿的阳光穿破摇曳烛火的火光,照在两具依偎在一起的尸体,一男一女,男的双目紧闭,女的双目瞪圆,但嘴角挂着笑的朝阳。
他们一同迎来了新时代的朝阳。
当初秦国并驾齐驱的吕不韦,赵姬,嬴政三驾马车的时代以赵姬和吕不韦的落寞退场终结,整顿好朝政的嬴政拔剑向东方诸侯,李斯担任丞相,蒙氏父子蒙武蒙恬掌管军政,彻底开启了征服中原,统一华夏大地的大业。
渭水滂的驿站,饮水的马摇着尾巴打着鼻鼾,素衣白身的男子抱着一本《吕氏春秋》,望着暮暮春秋的景色,远处有一群马儿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驰骋奔跑尽显神俊风姿。
“秦朝,秦始皇,没想到嬴政那个起名废还能够想到这个名头。”
素衣青年轻笑着,合上了自己手上的那本《吕氏春秋》,不同于竹简和布帛,这是纸张,是他游历别国时偶然发现得,可以在上面沾墨书写内容,他一见到纸张就将其视若珍宝。
“如果日后的书籍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