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尘扬起一人多高,弥漫在年久失修的官道,一条通往河州县的小路,寒霜封冻了泥泞,又被十辆载重的板车和几十个人碾过,等到梁少顼和璇玑走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像是被牛犁翻过的路。
梁少顼和璇玑站在路口呆看了一会,梁少顼说,“钱家肯定会报官,此时恐怕官府已经发动出来,这些痕迹如果不处理掉,那就是把人往后门领。”
璇玑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天行道的总部绝对不会在这些地方,这条路引过去就到了灾民区。”
梁少顼说,“我关心天行道干什么,我关心的是灾民,好不容易弄到的粮食,别到时候还没下锅,百姓还来不及吃上一口,就被官府搜出去。”
璇玑冷笑,“有些是表面功夫,你别被天行道的一点善举就迷惑,也许在暗地里,他们真干着最肮脏的勾当。”
梁少顼安抚着她的肩膀,她衣服有些单薄,淡蓝色襦裙披着灰色的外衣,长发绾成一个看着就凄苦的农妇样,整个看起来就像是去吊丧。
璇玑抖动肩膀,将他的手甩开,“虽然,我是为了配合你才假扮你的内人,但你别真的就当我是你内人,在人前免得露馅你做什么不打紧,没人的时候,你最好离我一尺远,别碰着我。”
梁少顼尴尬的放下手,对她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已经习以为常。他说:“我们并不赶时间,你要是不想去和那些粗人一起发米赈灾,我们就扫吧,顺便趁这个时间想想该怎么查。”
说着递给璇玑一根杉树枝,璇玑低咒了一句乌合之众。两人就从官道开始,在小路上边踩边扫,先把参差的泥土踩平,再用杉树扫平痕迹。
张涛和刘思方一边护送着板车,一边聊天,五十里地也没多久就到了,天行道的“辛未”赵荷花早就站在樟树村口迎接,那上年头的被雷劈开两半的樟树就是樟树村的标志,从泾渭流域来的灾民都蜗住在这里。
张涛把板车队交给辛未,并将完成这个任务的前后过程大概的说了一遍,然后起身告辞,“荷花婶,我梁兄还没跟上来,我怕他会被抓,我得回去找。”
赵荷花一听:“你说的梁兄弟是那个梁少顼少侠?”
张涛说,“不是他还有谁,有他在才能干得出这样的大事。”
赵荷花催促,“那你快去找找。”
他话音刚落,梁少顼和璇玑已经出现在他们视线里,只见远处的荒道上,有一深一浅两个身影,拿着两捆树枝在路上粗犷的扫着。
赵荷花看了勤奋扫地的两个人许久,终于明白他们在干嘛,朝着张涛和刘思方两人瞪了一眼,“你看看人家的细心,像你们这样自己走就行了,我怎么把弟兄交到你们手里,还都队长呢。”
张队长和刘队长立马知错就改的跑过去迎接,只见他们拉过的车辙和脚印果然全都没有了,变成了平整的泥地,说了句辛苦之类的客气话,从他们手里接过杉树继续扫。
梁少顼和璇玑乐得轻松的背着行囊,往樟树下的赵荷花走去,远远的赵荷花冲他们伸长手臂打打招,传来一声敦厚的来自那黑胖女人的声音:“梁少侠,咱们又见面了,欢迎来到樟树村。”
樟树村是河州县旁边的一个村庄,除去村里的居民,又收容了来自外地毛万数量的灾民,小小的村子每家每户都被强行塞满了人,还有多余的直接将被褥铺在街上,找个墙缝把家当都塞进去,甚至都溢到了外面的山岗上,发现山洞的就在山洞里藏身。
还有一部分灾民什么都没有,又不能天寒地冻的直挺挺躺在街上,干起了打劫的行当。自从天行道的人过来维持着,稍微有了些和平的感觉,赈灾的粮食一到,人们的脸上开始有了沐浴阳光的喜悦。
梁少顼看到排队领大米的人将村庙的门都快要挤破,辛未赵荷花安排好手下的分配任务,拉着梁少顼把他带到村子外。
她将梁少顼原地转了两圈,露出一张很八婆的姨妈笑:“梁少侠,足有一个月不见,你可终于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哈。”
梁少顼呆呆的看着她,没领会她什么意思。
赵荷花左右前后看了好一会了,终于看够了,继续说:“大婶我可是听了不少你的事,你小子能耐啊,上了两回通缉榜,还偷到了宰相府,快跟我说说。”
他这话说得就好像被官府通缉是将光荣的事一样,只是梁少顼尴尬之外只有尴尬,他表现出前所唯有的腼腆说:“被被通缉了两回倒没什么,那告示上都画得不像我,但是宰相府我可真的没进去偷过。”
赵荷花一愣,“这绝对错不了,这可是道里传来的消息,你闯进宰相府的书房,被相府的护院发现,还大打宰相府,折腾到半夜,最后发现少了一幅画。”
梁少顼也愣住,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这件事根本不是他能理清楚头绪的,因为这事根本就不是他干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假借他的身份,去宰相府干了这件事。
他用一种很诚实的眼光看着赵荷花,用一句话很敷衍的话带过所有的疑问,他说:“我真没有偷画。”
谁知辛未一听,大力的夸张的拍着梁少顼的肩膀,“大婶可以理解的,奇货可居嘛,得到了好东西,被人知道就不好了,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抢。不过你放心,咱们同为道友,是不会害自己人的,有几个弟兄还说想认识你呢。”
没等梁少顼解释,赵荷花就领着他往村子里最好最适宜的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