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县说起来不大不小,因处在东西南北通道交汇处,常年旅客不断,虽不及州府繁华,却也商铺众多,酒肆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此时东方初白,天色尚暗,东十三街已有多家铺子亮起灯火,升起炊烟,打开店门,等待客人上门。
不多时,便有早起的旅客自客栈而出,至早餐铺子买上几个烧饼或包子,边吃边赶路。
沈家杂货铺自沈父出事以来,已有好些天没有营业。路过的人听不到半点动静,不知情的估计还以为里边没住人。
沈二郎起了个大早,瞅了眼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的沈三郎,默默穿好衣服,准备做点早饭。
出乎意料,厨房里灯亮着,一个微胖的身影正在忙碌。
阿姐居然这么早起来了,她这几天不是身子虚,常常睡到响午才起来的么?
“阿姐,你在煮豆子?”
“嗯。”
“做什么用的?”
“包红豆包。”
锅里的红豆已有些粘稠,沈小漾用筷子夹了一颗起来,两只手指一捏,红豆便成了粉,可以加糖了。沈小漾倒了一大碗白砂糖下去,边煮边搅拌,不多时便将收干了水的红豆泥盛起。
案板上放着酵了一夜的面团,沈小漾分成了十来份,滚成了圆球,红豆泥也分成了相应份数,捏成一个个小团。
按扁面团,放上红豆馅,四周的面往中间提好捏紧,包子转眼成型。
红豆包全部包好后放到烤盘里,塞进烤炉。
这个时代还没有烤炉,沈家厨房的烤炉是沈小漾前两天找工匠砌的,这种原始烤炉温度不容易操控,她花了不少时间熟悉。
待到包子烤好,烤箱门打开那一刻,香味扑鼻而来,晾了会儿,沈小漾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包子掰开,久违的红豆清香。
“阿姐,真好吃!”沈二郎已经塞进嘴巴,赞叹不已。
“去,把三郎、四娘都喊起来吃包子,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好咧。”
锅里还温着早就煮好的小米粥,沈小漾盛了四碗粥,摆好红豆包,沈家三小也洗漱完毕过来了。
三郎和四娘原本犹有些睡眼惺忪,看到包子的那一刻瞬间精神起来。
“阿姐,这就是你烤出来的包子么?”三郎十分好奇,前几天阿姐说包子也能烤来吃,他就想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阿姐,这个和蒸的包子真的不一样呢。”四娘大大咬了一口包子,红豆泥细密绵软香甜的口感分外合小女孩口味。
沈二郎默不作声,摸了一个又一个包子,红豆包不多,不赶紧吃三郎四娘就要开始抢了。
沈小漾就着小米粥吃着红豆包,内心里泪流满面,自从来到这个要啥没啥的破时空,她想吃个红豆包都得从烤炉砌起,她容易么t_t。
要不是穿越前为了认证某菜谱网站的厨师头衔,研究了成千上万的菜谱,创作了一整年的饭菜,她来这儿也只能梦里尝口家乡味。
四张口很快吃完了所有红豆包,三小眼睛亮地看着沈小漾:“阿姐,以后我们不卖杂货了,卖包子吧!”
沈父尚在时,沈家杂货铺手里进些东西南北的货物来卖,生意不好也不坏,赚不了几个钱,也只一家五口糊口而已。
若是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倒也没什么。糟就糟在一个半月前,沈父见人家山货卖得好,便想着去山村里收点货,好歹赚一小笔,过个好年。熟料路上撞见劫匪,不但货物被抢了,命也丢了。
人这运气一背起来,便如沈父这般了。
沈父一去,家里剩下四个孩子,沈小漾十三了,沈二郎十岁,沈三郎七岁,沈四娘五岁,一家子突然没了大人,日子还没想好怎么过下去。杂货铺也暂时关了。
沈小漾想起这境况,叹了口气,说道:“咱们不能卖包子。”
“为什么?这包子这么好吃,别人家又没有。”三小想不明白。
“做包子太费劲,赚的钱又不多。你看隔壁的包子铺每天三更就起来做包子,还兼卖豆浆和稀饭,生意也一般般。”烤炉这么落后,一天烤不了几个包子,起早摸黑的,她还长不长身体,三小还算是小娃娃,又帮不上忙。
三小听了,安静的不说话了。要是阿姐天天要这么早起来,他们也心疼。
正在此时,“当当当”的铃声响起,是铺子有人来了。铺面和后院有点距离,一般人家在铺子大门旁挂个大铃铛,铃铛声音比敲门声清脆,人在后院也能听得见。
才刚吃过早饭,这么早会是谁过来?
沈小漾和沈二郎到铺子里开门,只见门口站了个戴着薄毡帽体型偏瘦的中年男子,沈小漾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这是谁,沈二郎喊了声:“六爷早!”她才想起来,这是郭六爷。
郭六爷在宁安县开了几家酒楼,小有名气,也没听说沈父和郭六爷有什么交情,骤然开门见着这么一号人,沈小漾颇为诧异,但想必人家没事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便迎了进来。
“六爷可是稀罕客,这大冷天的我们起的晚,茶水来不及准备,六爷别见怪。”沈小漾拉着沈二郎坐在了六爷对面,“不知六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郭六爷扫了眼这一大一小,沈父走的匆忙,原以为这几个孩子难免悲伤过度忧思难解,如今来看,这一脸平静淡然的,许是年纪小,还不知道丧父意味着什么呢。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沈小漾,缓缓道:“你们父亲去收山货前铺里没多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