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郎听完吴大的话皱起了眉头,暗自揣度这个听起来心狠手辣的莫云天该不会对“一头牛火锅”起什么坏心思吧。
他见吴大说起往事愤怒得全身都在颤抖,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当年的事,你们有证据能告倒他吗?”
吴大顿时面色颓唐,难过道:“我们吴家是被陷害的,当时哪里有时间给我们找证据,他们官府里有人,一下子就把我父亲抓进大牢里,没两天,人就被他们折腾没了,硬说我父亲畏罪自杀。”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想要复仇吗?”
沈九郎有点担心他会不会一时想不开,直接冲上去找人家索命,毕竟面对这样的仇人,谁都没法冷静下来。
吴大苦笑道:“小东家,你放心吧,我不会冲动行事的,要不是沈娘子,如今我们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为奴为仆,一辈子都得受人磋磨,难得过上平静生活,我也不会轻易舍弃。今日实在是没想到碰到对方,一时激动了些。”
“那就好,先蛰伏下来吧,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作恶多端的人,总有落网的一天,你们的大仇总能报的。”
沈九郎安慰道。
吴大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那人前几年就靠着新晋厨神的名头站稳了脚跟,如今怕是在京城根深蒂固,不是他能轻易动摇得了的。
除了按捺下来,别无办法。
与肖大吃着火锅的莫云天却一直想着自己方才眼角余光似乎见着个面熟的人,然而不过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人影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错了。
肖大心中对牛肉火锅赞叹不已,在莫云天面前却不敢多发表意见。
别看他们东家人看起来挺和善的,只有他们这些跟随多年的老人知道,实质上他手段相当吓人。
莫云天名下除了“味天下”火锅还有几个大酒楼,这些大酒楼原先也是挺有名气的老字号,然而往往一夜之间易主,连酒楼带招牌全归了莫云天。
京城餐饮业暗地里也不是没人说其中有猫腻,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莫云天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夺取老字号,背后肯定有什么背景,不然哪能那么嚣张。
何况人家顶着“厨神”的名头,也不是没有真本事的,据说就连圣上,也吃过他做的菜,还赞不绝口,差点就把他招进宫里当御厨了。
只不过,人家不稀罕。
莫云天突然开口问肖大:“知道这‘一头牛’是什么来头吗?”
肖大回答道:“他们东家是个十来岁的小郎君,掌柜姓吴,至于东家是什么人,暂时没打听出来。”
这是沈小漾让沈九郎独立经营“一头牛”,不透露背景的缘故,不然只要挂上加上“妙味”二字,人们当然自然明白这是妙味斋的产业。
京城人中见过沈小漾的都没几个,更别说认识沈九郎是何许人也。
“那牦牛肉的来路知道吗?”莫云天又问。
“是霸州的牧场,专门养牛的,据说也是独此一家。”肖大回答道。
霸州当地经营马场那些世家倒是知道牛场是妙味斋的,不过牧场目前产品不多,仅有的奶粉在宁安县就销完了,肖大并不清楚妙味斋还有个牧场的事。
“联系一下,看对方能不能供应牦牛给我们,最好是独家,我们可以出双倍价钱。”莫云天吩咐道。
“好的。”
肖大心中顿时一凛,东家这一出手就不想给对方活路啊,若独家供应牦牛肉给味天下,一头牛岂不是经营不下去?
好一招釜底抽薪!
这顿火锅之后,肖大便愁了起来,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联系牧场的人,也没听说人家在京城有什么门面,更不知道是谁办的牧场,没法找上门去。
无奈之下,他只有给霸州的朋友写了封信,拜托人家打听打听,只不过这信件一来一回,总是需要时间的,没那么快得到回复。
尽管如此,一头牛开业之后的日子也并不平静。
虽然客似云来,然而,也免不了有人心里嘀咕,九州律法规定,杀死他人的牛马,需要杖二百并且判两年刑,杀死自己的牛马,则需要杖一百并判一年刑,如果耕牛病死不报备,也要鞭打四十,充分表明了律法对耕牛的保护。
只有耕牛死了,报备给官府,才能宰杀吃肉。
一头牛用的牛肉虽然不是耕牛,而是野性难驯的牦牛,也没听说哪里能用牦牛耕田的,然而,有心人,比如左相陆源就揪住这点,抨击一头牛。
“陛下,‘一头牛’公然带头吃牛肉,哪怕吃的不是牦牛肉,但若引发全民吃牛肉热潮,别人没有渠道买到牦牛肉,势必造成有人偷猎耕牛,缺少耕牛,农业生产便被耽误,继而影响粮食收成,动摇国之根本,微臣建议,我们应该封了一头牛,阻止大家吃牛肉!”
陆源义正辞严地陈述道,嘉明帝听了头有点疼。
一头牛火锅这事朱亦辙前不久刚给他说过,还说有机会要带他去尝一下。
他心里也有几分意动,要知道,百姓尚且能吃上死了的耕牛的牛肉,他身为天子,却要以身作则,不能带头吃牛肉,所以他到目前也只在妙味斋进贡的牛肉辣酱里尝过丁点牛肉味,大口大口吃牛肉这种事,他也没尝试过呢。
难得有机会尝鲜,他还没来得及抽空去的,陆源这就开始攻击人家一头牛,想要封人家店。
难道就不能等他吃过了再提这事吗?
嘉明帝心中郁闷不已。
幸而这时候白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