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小漾带着三小和婢女去王府拜访薛姨母。
王府和沈小漾新购置的沈府都在东一街上,半刻钟就能走到。
门房看了他们一小会,才半信半疑的给内宅报信,等了约摸一刻钟,才有婢女出来接他们进宅院。
一路走进去,墨兰轻声给沈小漾讲解王府的格局。
王府分了东西跨院,东跨院住的是王家大老爷王文宏一家,西跨院住的是王家二老爷王文显一家,也就是沈小漾他们的姨父姨母。
才进垂花门,东侧抄手游廊上传来一把公鸭嗓似的声音:“哟,翠兰这是带的哪里的贵客?”
一群人侧目,是个衣着华贵的年轻郎君,和青春相貌违和的是眼睛下深深黑眼袋,一副常年熬夜、精神不济的模样。
领路的婢女行了个礼,“见过大郎君,这是我们夫人的外甥和外甥女。”
王大郎君打了个哈欠,“可真是稀客啊。没想到咱们二夫人还有亲戚,失散多年了吧?”
翠兰没接这话,“大郎君,夫人还等着,我们先过去了。”
“走吧走吧,瞧你着急的。”王大郎君挥了挥手。
来到西跨院堂屋,薛氏正带着王玉莹和王致清等在那。
“来,清儿,这是你表姐表弟妹们,上次你没去着,这回好好见见。”
一番寒暄后,沈小漾禀明来意,“姨母,我打算开个熟食铺子,墨兰手艺不错,我想让她帮忙,只是她是姨母的人,我不好意思使唤。所以想找姨母赎一下她的卖身契,不知道姨母允不允许?”
薛氏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你瞧我,光顾着送人,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王妈,帮我把春兰墨兰的卖身契拿过来。你这孩子也真是,和姨母说什么赎不赎的,人给了你就是你的。”
“姨母,我不是故意要她们的卖身契,是真的看上了墨兰的手艺,您别怪我把娇滴滴的小娘子安排到厨房里烟熏火燎才好。”
“你这丫头,和姨母客气什么。开熟食铺子卖什么?”
“烧味和卤味。”
“都是什么?”
“白斩鸡,豉油鸡,叉烧,烧肉,乳猪,烧鸭,烧鹅和卤肉,卤鸡爪,卤鸭脖,卤蛋之类的。”
“哎呀,这么多花样我都没听过,又是你折腾出来的新鲜吃食?”
“是啊,我也就会这些。”
薛氏满脸赞赏之色,这外甥女也不知道像谁,比起她那榆木脑袋的姐姐来,强了不是一点两点。
王玉莹在一旁听着心里不平衡,“哪家的小娘子整日琢磨这些,满口烟火气,出门不被人笑死。”
薛氏皱了皱眉,“怎么说话的,你表姐他们不偷不抢,自力更生,有什么好笑话的。”
“阿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不是您经常说的吗?我哪里说错了,人家表姐妹在一块喝茶弹琴下棋,我们表姐妹呢?要洗手下厨做饭不成?有这样的表姐妹还不如没有呢。”王玉莹不屑道。
“闭嘴!不会说话给我回房去。”薛氏终于动怒,平日太放纵女儿,说话完全不顾及场合,这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能一样吗?她听说这几个小崽子都搬到东一街,还上了格致书屋,眼见着不愁钱的,正想搭搭便车开铺子呢,被女儿这一搅和,怎么好开口。
都怪她以前年轻气盛,也是眼里只有读书人,瞧不起商人,连带着女儿都被潜移默化了,离及笄没两年了,快要相看人家,别说管理铺子,连操持家务都不愿意学。
王玉莹没想到挨骂的竟然是自己,二话不说,愤愤然离开了堂屋。
薛氏叹了口气,对沈小漾几个道:“莹儿不懂事,你们别见怪,跟你们相比,她呀,就是没见过风雨的娇花,哪天被风一刮就得折了。”
沈小漾没生气,和中二少女有什么好气的,“姨母想多了,我们这是想当娇花没得当罢了,羡慕着呢。”
“听说你们也搬到东一街了?”
“嗯,就在街尾,原先文一散人那座老宅子。”
“那也不错,听说地方比我这西跨院要大,景致也不错。”
告别时,春兰多留了会,据说她老子和娘都是王家家仆,想找她说说话。
沈小漾微微笑了下,没说什么。
安排墨兰送三郎和四娘回家,沈小漾带着二郎再次去了牙行,准备给烧腊铺和卤味铺挑些人。
在牙行里又碰上朱大,他满脸热情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沈娘子这次要些什么?”
“挑铺子里干活的,有过厨房经验的最好。”
“您可来得真巧,我们这刚好有一家子原先是京城那边开酒楼的,合起来有十二口人,十个成人,两个孩子。”
沈小漾颇为奇怪,“这卖身不都是一个个的么,怎么还有一家子全给卖了?”
“据说有人看上他们家酒楼了,但因为是祖产,他们死活不肯卖,被人家逼着他们老爷子比赛厨艺,要是赢了就算了,输了酒楼归人家,他们老爷子手艺不错,早年还拿过九州烹饪大赛‘厨神’称号,不把挑战看在眼里。然而谁也没想到,比赛时,几个评委吃完老爷子做的菜,七窍流血身亡了。老爷子锒铛入狱没多久死了,一家子被追索赔偿,酒楼卖了不够,人也逼得自卖,流落到我们牙行。他们一家人不肯分开,要是买就得一起买。”朱大也唏嘘不已。
京城的麻烦虽大,也不至于影响到宁安县。但同情归同情,还是要看性子和品行。
那家人姓吴,吴大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