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红桑安葬之后,丰大对着那个简陋的坟包,半响没缓过来。
教主她就这么没了?
他们怎么办?
虽然他是梅城分舵的人,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堂主,但他是真心想干出一番事业才加入教中的,和那些为了一碗饱饭就加进来的流民完全不一样。
复辟大业还没成功呢,教主就没了。
她怎么能没了呢?
明明上岸的时候还是温热的,怎么会一下子断气了呢?
丰大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红桑怎么死得这么突然,箭头都没拔,血肯定流的不多,了高烧也不至于撑不过一晚上,他思来想去,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教主大概是痛死的。
这个结论让他沉默了大半天,直到走到渔民村落,有人问他们从哪里来的,他才抬头看了一眼南星,对方正淡定地回答渔民:“夜里风浪大,船迷失了方向,飘到这里来了,不知道能不能讨口水喝。”
他那副皮囊长的又好,人又有礼貌,渔民对着他一点戒心都没有,把他们迎到家中,端来饭菜,请他们吃。
吃了一顿饱饭之后,丰大也恢复了不少力气。
他小声问南星:“公子,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他心头特别茫然,原本他的任务是保护教主,现在教主死了,只有南星在,据说南星和教主是师出同门,尽管教主似乎很看不起南星,南星也是托了他们的福,才救回来的,现在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听听南星的意见。
“先联系上其他分舵的人,让他们缩减人数,滥竽充数那些人就不要了,城也不要守了,放弃吧。”南星轻描淡写道。
丰大睁大了眼睛,“不要守城?我们好不容易拿下那么多个城,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镇北军不过破了南阴城和梅城而已,至于被吓成那个样子吗?”
这个南星果然不靠谱,胆子小的很,那么多城还没开战就打算丢盔弃甲。
南星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就凭一群乌合之众,想要守住城池?你们教主在的时候,都被赶得四处逃窜,更何况,你们连教主都没了。”
“你!”丰大想骂他对教主大不敬,可是这小子说的确实是实话,他们不堪一击,就算当初仗着人多占据了那么多城池,又有什么用,难道能打得过镇北军?
镇北军连吃人肉喝人血的蛮人都能打赢,那些连刀都握不住,只敢窝里横的流民,又怎么可能赢得了人家。
他抓了抓头,恼火道:“怎么会这样?原先明明是我们占上风的,就连州牧,不也拿我们没办法吗?”
州牧?
姓孟那家伙?
南星不屑地笑了笑,他潜伏在他们孟家那么多天,也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他的身份,连自己家都看不住,州牧能有多大能耐。
他眼底掠过一抹恨意,要不是沈小漾,他肯定拿下了孟家,将孟州牧玩弄在鼓掌之间,江南州轻而易举落入囊中。
红桑觉得他任务失败,看不起他,他又何曾看得起红桑。
以为弄出个红衣教很了不得,平白引起朝廷注意,把镇北军派了过来,连自己小命都丢掉了。
若不是红衣教太过张扬,非要占据城池,把自己放在明处,又怎么会一败再败。
要是潜伏起来,慢慢展势力,等对方察觉的时候,早已回天无力,那时候,他们有了钱,有了粮,又练好了兵,和朝廷有一击之力,这才是公子想要看到的局面。
大好机会白白被红桑浪费了。
“从今天起,红衣教由我掌管,丰大,是要走还是留下?”南星突然问道。
丰大愣了一下,他能走吗?走了,又去哪里?
他犹豫了一会,开口道:“我愿意跟随您。”
“那就好,按我刚才吩咐行事,我们今后从明转暗。”南星下令道。
“是!”丰大应了下来。
在距离南星和丰大所在渔村不到二十里的另外一个小渔村里,一座低矮的房屋里,朱亦辙正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板上,身上盖着一床破棉被。
忽然,他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咳了好一会,他才停下来,感觉身上又烧了起来,昏昏沉沉的。
一个瘸着腿、头花白的老头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他来到床前,扶起朱亦辙,把药汁递到朱亦辙嘴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喝了吧,喝了咳嗽就好了。”
朱亦辙睁眼看了他两眼,伸手想拿药碗,对方却不放手,见他醒了,直接把药灌到他嘴里。
朱亦辙被呛着了,又是一阵咳嗽。
那老头灌完了药,笑呵呵走了出去。
朱亦辙无奈地躺在床上,抚了抚额,真是身不由己啊。
他伸手摸了摸腿上,被炸裂的船板插中的伤口还渗着血,绷带上摸上去湿漉漉的,这老头给他敷的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喝起来倒是够难喝的。
屋子外面,一个身形健壮,匍匐黝黑的小娘子看着方才给朱亦辙喂药的老头,皱了皱眉头,“阿爷,他不是让我们去邮局报信吗?我们什么时候去?”
老头回道:“傻孩子,报什么信,你没看到他身上穿的料子吗?你爷爷一把年纪了,也没见过几个贵人穿过那样好的料子,这人肯定非富即贵,你年纪也不小了,爷爷好不容易给你捡到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当然要把他留下来当孙女婿阿。”
小娘子惊得张大了嘴巴,“阿爷,你想什么呢,人家怎么可能留下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