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记起来了!好几个月前,有天晌午你死活都睡不着,就溜出去四处撒欢了,结果是光着一只脚回来的,手里还揣了根帕子,爱惜的不得了,洗了又洗,晒了又晒的。哈,是不是她给你的?嗯,果真有缘,不错,不错!都自己交换定情信物了!哈哈哈!”
薛丽娘大笑了几声,忽而认真叮嘱道:“不过啊,我听说那小丫头的年纪很小,儿子你可千万别把持不住,然后就乱来了啊!”
“阿娘!”
即使舒恒尚不通人事,也晓得这必定不是什么老少咸宜的玩笑,当即涨了个大红脸,带着羞恼纠正道:“你拿我开涮可以,但没必要把人家小丫头也捎带上。我是男子汉,偶尔可以不要名声,她却不可以。”
“哟,还没娶媳妇就忘了娘?”
薛丽娘生气的白了他一眼,又试探着问道:“那天你的牙掉了一颗,鼻血也流了一脖子,难不成……是她弄的?”
她当时便怀疑他是被旁的小孩子欺负了,但他愣是死活不认,非得说是自个儿摔的。
这是当她傻呢,还是当她蠢呢?
“是我自己摔的。”
直到现在,他还是当初的那套说辞。
“哦……”
但他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能确认和那个小丫头有关了。不然,他犯得着这般去维护和帮着遮掩么?
薛丽娘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有种儿大不由娘的失落感。
“咦,八字刚有了一撇,你就迫不及待想要摆恶婆婆的谱了?”
舒教谕好笑的瞧着她阴转多云的神情,打趣道。
“阿娘,你把我的牙藏哪儿了?”
而舒恒忽然转移了话题。
“这个不能说。说了,就长不出来了。”
见他终于没有在话里话外围着那个小丫头打转了,薛丽娘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些,摇了摇头,答道。
她是严格按照家乡的风俗来的,把他掉的上牙种在了土里,下牙藏在了房梁上,据说这样就能让孩子换上一口整整齐齐的新牙,绝不会有龅牙和虎牙来打岔。
“哦。”
舒恒闻言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哦?”
舒教谕却转过脸,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
薛丽娘闪电般伸出双手,强行把他的脸掰转过来,气势汹汹的问道。
“你不懂。”
舒教谕微微叹气,而后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是啊……”
明明是极普通的一句感慨,她却顿时泄了气,一反粗鲁的常态,多愁善感的皱起了眉头,道:“我的确不懂。”
……
……
竹林里。
“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懂。”
韦团儿哼了一声,瞪着面前的毛孩子,十分不爽的开口。
“不要嘴硬了。很多事情,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不会懂的。”
舒恒一派老成的说。
“我、这个、年纪?听了这话,还以为你老人家已经是岁数一大把了。”
韦团儿越发不爽了。
他摆明了是五十步笑百步,装什么成熟优雅淡定知性啊喂!
“小郎君啊,你如果明天要走的话,现下就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慢走,不送!”
舒恒正要回话,冷不丁韦临风虎视眈眈的横在了两人的中间,极不友善的瞪着他,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们一家人……临走前……特意……等你长大了……到时候……你还小,不懂……”
韦临风虽是经常脱线,但身为男人,他自然是最了解同类的,很容易就能从三言两语中察觉出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然后,他一面震惊于这个毛孩子的狗胆包天,当着他的面都敢没羞没臊的调戏他的小女儿,一面忧心着毛孩子小小年纪就这样早熟了,长大了岂不,染上一身脏病!
想到这里,他看向舒恒的目光就颇为微妙了有些怜悯,有些嫌恶,有些可惜,有些不齿。
“……”
舒恒宁愿被一个大男人虎视眈眈的瞪着,也不愿意被如此诡异的打量着,弄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爹。”
韦团儿觉得他俩大眼瞪小眼的这幕很奇怪,偏生他俩就像是杠上了,谁都不肯让步,把气氛搞得很僵,于是她只能充当和事佬,手脚并用,使出了吃奶的劲,把韦临风推到了一边,然后快步走到了舒恒的跟前,尽量露出了天真而不失友善的笑容,“苏家小郎君,你明日真的要走了?”
“嗯!”
舒恒重重的点头,暗想她这个人挺有良心的,又讲义气,居然敢在她亲爹的面前如此维护他。
只可惜她耳朵仍是不太灵光。
他明明姓舒,不姓苏……
“临走前,你还特意来找我?”
韦团儿继续友善的笑着,然后记起在前世的小学课本上读过好几首古人的赠别诗,兴许是交通不便,没有高铁和飞机搭乘,大家只要一分开就很难见面了,自此天各一方。所以古人在离别时都愁绪万千,对着春波和碧草都能泪流满面,哭得像是秋风扫落叶那般凄凉。
而他虽不至于伤感到那个地步,但内心应该是把她视为朋友的,才会不辞辛苦的找到了这里,只为跟她说一声道别而已。
“可惜时间太赶了,我来不及给你准备什么东西来饯行,还望你莫要见怪。”
念及于此,她就不再去计较他装神弄鬼吓唬人的事了,而是忒慈爱忒大度的说道。
“但我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