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晓得那个‘人’是谁,甚至……连它是不是人都不清楚。但……我就是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或许,它不是人,也不是鬼。它,只长了一双眼睛,整天都在背地里盯着我们。”
“在我和公公回话的时候,它在盯着我。”
“在我和大郎说笑时,它也在盯着我。”
“当我在房里午睡时,它还是在盯着我。”
“直到我离开韦家,才逃脱了它的视线,过上了正常的日子。”
她的眼睛越发的亮了,似是有两团鬼火在瞳仁里燃烧起来。
“好端端的,又是在月子里,你就不要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不吉利,兆头不好。”
冯氏直听得汗毛倒竖,打断道。
“我是在说真的!真的!它又来了!它又要来盯着我了!”
她却猛地坐起身来,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将被子一掀,“有本事跟老娘一道下黄泉去啊!老娘再也不怕你了,再也……”
话音未落,她便感觉身下的褥子湿了一大块,像是又有血水涌出来了。
血,好多的血。
为什么,一个活人会有那么多的血?
为什么,还没有流干呢?
到底要折磨到什么时候才肯撒手呢?
她想道。
“翠翠!”
在快要失去意识前,她隐约冯氏失手摔掉装着参汤的小碗的声响,同时还听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男声响起,在窗外撕心裂肺的喊道。
真好啊。
你终于来找我了。
在我活着的时候,你没有来。
等我死了,你终于出现了。
可是……
比起你,我怎么更想看到我的孩子、爹娘,还有丈夫呢?
她一时竟是愣住了,想不出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然而,她是永远也想不明白了。
“可以把准备好的寿衣拿出来用了。”
郎中探了探她的鼻息,说道。
在时人看来,她夫家的做法是极为厚道的,为了不让她落到暴毙后草草下葬的结局,便提前把棺材和寿衣备好了,好挪出多余的时间,给她风风光光的办一出丧事。
而后,丧事果真是隆重得很,礼节也齐全得很,就连韦玉树都挑不出毛病来。
一年后。
那户厚道人家终于另娶了新妇。
而韦玉树终于有了个儿子。
不枉袁氏从前年起就隔三差五就去跑县衙小住,每夜都缠着他,终是缠出了身孕,得了个足足八斤重的带把的货,虽是在临盆时折腾了几天几夜,险些把命都丢掉,但最终是母子平安,皆大欢喜。
“千万要当心一个‘人’。”
在这个胖侄儿的洗三礼上,冯氏看着一大家人欢欢喜喜的模样,正想微笑着跟自己的丈夫说几句话,忽然就觉得背后一凉,像是有人在背后悄悄的盯着她。
然后,她就想起了翠翠当日所说的话。
说真的,她一直以为是翠翠犯糊涂了,胡言乱语,故没有放在心上,遑论是‘当心’了。
但是……
万一翠翠没有犯糊涂呢?
万一……
就是那个东西故意害了翠翠呢?
她浑身登时起了一层白毛汗,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猛地扭过头去,却对上了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
“小婶婶,你背后的衣裳怎么脏脏的啊?”
韦芙儿天真而不失懂事的笑着,踮起脚,一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拍出一片发黄的泥灰来,“小婶婶,你应该是帮祖母搬桌子,不小心在墙边蹭到的。”
“哦……”
冯氏这才明白自己是在杯弓蛇影了,顿时有些讪讪的。
“小婶婶,你是哪儿不舒服?”
韦芙儿打量着她事时青时红的脸色,诧异道。
“没、没有……”
她连忙否认。
“团儿今日倒是真的有些不舒服,似是得了风寒,一个劲的流着鼻涕,我阿娘怕她把病气过给了小弟弟,就打发她躲进屋里去了。”
韦蓉儿从人堆里钻出,凑过来说道。
“都怪她昨晚嫌热,非得把被子掀了才肯睡。”
韦茉儿则跟在后头,幸灾乐祸道、
“阿嚏!”
屋里的韦团儿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头早已拧得红红的,如小丑一样滑稽。
“明明是两颗白加黑就能解决的小感冒,死不了人的,唉!至于搞得跟病毒似的严重么?”
想起一家老小都整齐划一的同意了袁氏的隔离大法,韦团儿心里很是不爽,但想着新添的小弟弟可爱的模样,想着他毕竟太小了,抵抗力弱,韦团儿就没有阳奉阴违的偷溜出去,而是一直都老实巴交的蹲在屋里长蘑菇。
但蹲久了,难免会觉得无聊。
“要不……我沿着墙角溜一圈好了?不行,容易被发现。到底……上哪儿好呢?”
片刻后,她果断选择了书房的路线。
那里的位置很偏僻,远离嘈杂的院子,且这会儿全家人都挤在前头,她溜进去自然是安全得很,不会有谁发现。
“说不定能让我找到几本《金瓶梅》、《***》之类的大作。”
她立时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祖父再德高望重,再正经,但到底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而男人嘛,到底都有着某种特殊的收藏爱好,譬如手办,譬如充气娃娃,譬如***,譬如……春宫。
但她先找到的居然是一个大活人。
是王氏。
“她在里头干什么?”
韦团儿今日的运气着实不差,只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