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启元四年的一个夏日。
大雨来的很急,很大,雷声骇人,于是洛阳城变得很安静。
大雨中有一个人淡定的走着,他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面色铁青,心事重重,大雨淋湿了他的衣衫,他却满不在乎的漫步,有一道闪电在他的身边炸裂,他却置若罔闻,只是安静的走着。
他已经过了洛水,前面便是白马寺的寺门。
他定定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由于是雨天,圣僧今天的讲经在大雄宝殿内,因此参加的人并不多,但也坐满了整个大厅。
王质依旧严肃的站在他的身后,如今已经是光头的他,一身制衣,手提菩提,威严而神圣。
时间距离他正式出家已经过去半年,过目不忘的他已经熟悉了佛教的诸多经卷,却越熟悉,越敬畏。
曾经被取名正源的他,被圣僧解释为佛道本源,尔来正之。
自然是很高的期许。
正字辈僧人寺里并不多,都是老方丈那个岁数的,王质被赐名正源之后,成为了白马寺最年轻的师祖级人物,原因无他,年龄不够,辈分来凑。
正字辈,简单三个字便将他摆到了其它僧人人生奋斗的终点位置。
这一事件充分说明一件事,哪怕是佛祖,也不是完全公平的。
诸僧心底莫不因此而有个疙瘩,但王质很快便用行动证明了,他配得上这个辈分。
今年三月初六,圣师讲完了上半日的课业,下半日却交给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正源。
半日的解惑中,正源法师用自己恳切扎实的佛法理解,从容的应对了来自诸僧的一波又一波的刁难。
自此,每月的初六,十六,二十六,都是由正源法师给大家解惑。
现在已经是四月初六了,三场讲法,已经彻底令白马寺僧众信服,正源法师,当得起正字辈沉甸甸的分量。
今天雷雨交错,场间诸僧也兴致缺缺。
尤其是,当圣僧突然停止讲佛,兀自离场。
王质很快接替圣师讲起了佛,场间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了很多。
见大家没什么兴趣,讲完一段佛经之后,王质便宣布,原地参禅。
换言之,乖乖坐着,等吃饭啦。
比起严肃虔诚的圣师,正源法师更像个人类,他知道体谅诸僧的情绪,沉默的时候严肃深沉,讲经的时候则和煦阳光,该休息就休息,绝不放弃任何能沉默的机会,也算是给严肃的讲经增添了一丝欢乐气息。
却说那圣师,却为何突然间要离场呢?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惊讶的议论声与猜测弥漫着大殿,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忽然听得一声清鸣,却是王质敲响了那根象征着严律的金属长管,于是场间瞬间安静,王质带头打坐,默默低声念经,场间诸僧有样学样,场面恢复正常。
王质也不清楚小比丘为何突然离场,但也知道,一定是紧急且重要的事情。
自己能帮他的,便是稳定他的课堂。
白马寺门缓缓开启一扇,有个小和尚探出头来,神情自若的走到了寺院之外。
在小和尚的对面,一个翩翩少年严肃的站着,表情能够吃人。
小和尚很淡定的走到他的面前,面带微笑:“好久不见。”
翩翩少年浑身已经被大雨淋湿,而小和尚却撑着一把黑伞。
小和尚主动把伞递到翩翩少年的头顶,翩翩少年却一步一退,始终与小和尚保持着距离。
小和尚放弃了尝试,于是两个人有了沟通的前提。
翩翩少年冷着脸,雨水顺着他的两颊,鼻尖,汇聚到下巴,然后嘀嗒一声落在地面。
他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厉声质问:“接引,你想做什么!”
恰有天雷滚滚,仿佛上天在随着翩翩少年质问小和尚。
小和尚没有丝毫畏惧的感觉,只是双眉微皱,有些不喜欢这雷雨。
于是他原地跺脚,一道金光通天而行,瞬间狂风大作,盏茶光景,大雨消失,阳光重临大地。
这神奇的一幕若是被百姓看见,恐怕当场便要惊为神迹,但好在大雨之下,四野无人,而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有这个能力。
于是小和尚收起了伞,拄着伞说道:“我做什么,与你有何干系?”
翩翩少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大风送来了远方的气息:“人祖托世,乾坤新开。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说着他怒目而视:“你当佛祖不过瘾,又要来搞个人祖当当?”
小和尚似乎有些疲倦,他长长打了个哈欠:“元始,你真把这世间当成自己的了吗?”
翩翩少年冷清道:“不管怎么说,我和他的关系,总比你亲近些。”
小和尚摇摇头,嘲讽的看着翩翩少年:“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说着小和尚伸出手,指着白马寺的方向:“他就在那里,你要不要问一问他,看看他会信你,还是信我?”
翩翩少年看着白马寺的方向,双眼逐渐发亮,瞳孔也变得白皙,整个眼睛变得白茫茫一片。
良久,眼中的光芒消失了,翩翩少年松了一口气,却依旧冷着脸:“哪怕这样能更快的让他恢复,也不是你封掉其他人心智天赋的理由。”
小和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冷笑道:“都是人类,凭什么他们就要搞特殊?”
说着小和尚有些嘲讽道:“看看通天,说好的给你护道,却连自己都点化不开,又或者你那个只会玩碾子的分身?不被点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