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隆皇帝的第二个儿子,叫司马仁,五十二岁的开隆皇帝,四十二岁的赵姬皇后,皆算得上老来得子,自然对这个儿子宝贝的紧。
但兴许是皇后在教育司马昭的过程中攒下了经验教训,这一次,她把司马仁教育的相当成功,现年三十六岁的司马仁,长相,气质,说话方式#几乎和开隆皇帝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深讨皇帝皇后喜欢。
加之太子司马昭与皇帝之间的裂痕,皇帝要废长立幼的传言,自司马仁三十岁献上那篇引发朝野轰动的《兴邦书》后,更是成为了大家公认的趋势。
是的,比起只会打打杀杀的司马昭,这个谦谦公子般的司马仁,吃相卖相都太好了,满朝士林没有一个不喜欢。
八十八岁的高龄,六十一年的皇帝岁月,开隆皇帝可谓是真正的人生赢家,两个儿子一个可文安天下,一个能开疆拓土,如果他能长生不死,这大晋朝必将迎来属于它自己的辉煌时代。
但世事没有如果,开隆皇帝八十八岁驾崩,是喜丧。
但留给大晋的,却未必是喜事。
太子司马昭去岁平定了夷州匪患,却被弹劾滥杀无辜百姓,上书参他的,正是礼部尚书赵乾福的得意门生,东南按察使魏尚。
一名二品大员的奏本分量很足,更何况有人打响了针对太子的第一枪,这件事已经足以让朝中的各方势力发现了某种苗头。
一时间,从谏者如流,仿佛那个为大晋朝开疆拓土三洲十八县的司马昭,不是那个国家脊梁,反而是一个居心叵测,拥兵自重的乱臣贼子。
司马昭飞速上了自白书,内容简单直白,大意说明了一件事,我本身就是太子,我爹挂了国家就是我的,我又何必拥兵自重,自己作践属于自己的江山?
本意是表忠心的文字,在那帮脸上挂不住的文官那里,便成了司马昭巴不得皇帝去世,自己已经等不及了的谋逆之言。
令司马昭心寒的是,这样的诛心之言,皇帝竟将信将疑,下了一道命令,叫司马昭回京复命,美名曰回京听封。
司马昭心彻底寒了,接到圣旨的当晚一夜无眠,一道道密令从司马昭的帐下传出,八百里加急,奔向北疆,奔向西戎,奔向东南,又沿海路直上东北。
无需怀疑司马昭的能量,借着太子的身份,三十年如一日的整改军队,大晋朝的军队虽然依然姓司马,却不是开隆皇帝的军队了。
司马昭抵达京城的前夕,洛阳城里便多了很多生面孔,周边的郡县也来了很多四面八方的“流民”,有心人已经意识到,这偌大的大晋朝,似乎已经到了一个微妙的时刻。
但司马昭进京之后,皇帝仅仅是下了一道象征性的表彰司马昭的圣旨,要求他留京待命,以备后用。
再之后,京城的城防便由皇家禁军接管,换防下来的部队则开至西京长安,为皇帝陛下镇守晋朝的皇家宗祠。
而此时的司马昭已经被一道圣旨软禁在府邸中,那道圣旨是,皇帝欲为清贵人加封淑妃,请太子戒斋沐浴,待清贵人诞辰之际授封。
司马昭虽然怀疑其中有诈,但对于生母名誉的执着似乎成为了他的偏执,将信将疑之中,他自认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也便留在府中,闭门不出。
时间往后推,殿试放榜之后,国师王品道被皇帝陛下邀请入宫,不知二者谈了什么,王品道再未出宫。
同一时间,龙虎山天师齐养神也进入宫禁,再未出宫。
而赵勾的十一位金牌碟子,明着回来的竟然就有五位,同样进入宫内,再未出宫。
而这一切消息,只在很少人的范围内流通,甚至连六部内都没有丝毫风声。
这段时间,正是田青禾最得意的光景,殿试首榜首名的光环加身,让这位国师弟子更显神秘与强大。
其实田青禾自己清楚,自己不过是沾了天师弟子四个大字的光而已。
虽然自己确实有状元之才,首榜首名的斤两却还是差了那么一哆嗦。
从放榜到皇帝驾崩,田青禾有过诸多想法,皇帝驾崩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可惜这一点,田青禾终究是不敢想,不敢信。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切便已经很明了了。
田青禾面如死灰,在期期艾艾的人群里,倒像是真正的悲伤,仿佛为了开隆皇帝的驾崩而痛苦不已。
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大好的人生,刚刚拉开帷幕,便已经唱响了闭幕曲。
一片嗡嗡的哭声中,田青禾用低不可闻的声音感慨道:司马仁确实是个人才,司马昭已经被人家玩死了,自己还傻傻的不知道。
宫禁大门打开,朝臣们伸长了脖子,都想看看,这场风暴的最终结果,宫门处,一身白衣的司马仁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静静跟随在开隆皇帝的遗诏旁。
礼部尚书赵乾福念响遗诏,风声将遗诏的内容推送到田青禾的耳旁,听着听着,田青禾的眼睛湿润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的仕途,已经就此结束。
开隆六十一年是一个普通而特殊的年份,普通之处在于天下依旧太平,百姓依旧忙于柴米油盐,税役生计。
特殊之处在于,这是晋孝文帝当政的最后一年,是的,是年六月,开隆皇帝驾崩,十月,国葬结束,新君司马仁继位,定来年国号启元,定先帝谥号孝文,定先帝庙号惠,在举国国丧期间,太子司马昭悲伤过度,抑郁而亡,享年五十二岁,追封司马昭为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