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质一个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切就像梦一样。
他记得自己去了北邙,然后见到了田巧云,他们说了什么,然后田巧云也好,圣僧也罢,他们都挥手向自己告别。
自己似乎是有些困,又有些累,也许是伤心吧,睡了一觉,再醒来,北邙已经没有了熟人。
还有一个人在北邙,那就是齐大磐,有一个老道似乎看上了齐大磐,两个人整天疯疯癫癫的跑来跑去,成为了北邙山上的特色。
北邙的香客已经见不到了,据说是腊月里封了山,因为这里的人要走了,道藏在政治斗争中彻底失势,他们却没有打算斗争到底,这似乎是田巧云的意思?
王质不是很清楚,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已经十六岁,葱茏的年华,两世为人的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隐约记得田青禾在北邙,再去找,却被告知离开,他去了哪里?王质好奇,但不愿去想,四十岁,知天命的年纪,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许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未来,那么就一切随风吧。
走出北邙的时候,王质决定和过去彻底告别,田巧云说她不会再回来了,她没说去哪里,圣僧也没有,但王质知道,那将是很远的地方,远到再也听不到他们的传说。
王质想到他们,便无可奈何的想到自己的身份,自己真的是盘古吗?
他自嘲的笑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田巧云他们没有带走自己,于是一切都有了答案,不管是不是,自己的生活都要继续,至少现在为止,自己叫王质。
他如释重负般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已经是二月份,新朝新气象,一路向南,春苗已经泛青,水波翻涌,不时有水花溅起,王质知道,那是鱼儿在翻身。
田埂间劳作的人也充满了热情,这一次是他们真正拿到了自己的土地,一个人一百亩,五十亩种桑树,十亩种稻米,还有黍米麻稷,春种夏治,秋收冬藏,足够一个成年人忙碌上整个年头。
这可就苦了大地主们,大家都有了地,没有人再来给他们种地了,慌慌张张认领下的地便只能自己劳作,叫苦叫累也得认,土地若敢荒废,等待他的便是重刑。
王质一路沿着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而行,他已经走了有三天,他还想继续走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或许回信安郡,过个樵夫应该过的日子?
他微微一笑,是了,阿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自己不回去,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但他又略有不甘,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在鼓噪着他,叫他一想到回信安郡就垂头丧气。
王质很迷茫,于是他走的很慢,三天了,都还没有走出两百里。
这天,他到了一个小镇,拿沿路拾来的干柴换来了两个馒头,一壶土酒。
一个人坐在路边慢慢的吃着。
国家刚刚结束战争,贫瘠充斥着大地,土酒里掺水是常事,略微有点酒味,暖暖身子,王质也便知足了。
却在他蹲在路边时,又看到了熟悉的一幕,一群孩子在欺负一个青年人。
青年人衣衫褴褛,灰头土脸,黑不溜秋,蜷缩在角落,任凭欺凌。
王质本不想去管,但他忽然想起了田青禾,当年没有田青禾的搭救,自己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今天的太阳。
他收好没吃完的馒头,喝了口土酒润了润喉咙,捡起一个土块,朝着土墙上扔了过去,他面相凶恶,杀气微微外露,于是孩子们作鸟兽散。
王质走到那青年身边,轻轻踢了一脚青年,青年一阵哆嗦,蜷缩的更紧了些。
王质忽然感觉到面熟,他忽然有种预感,福临心至,他撩了青年的头发,仔细一看,这青年赫然是张秉!
王质不知为何的笑了,他看着张秉,似乎是在感慨历史的巧合,又似乎在怀疑着什么。
但,见到了,就得搭把手吧!
王质拿出来怀中的馒头,放到了张秉的鼻尖。
张秉不再颤抖,他略带畏惧的看了一眼王质,然后一把夺过馒头,转过身去,狼吞虎咽间已经做好了被王质再打一顿的准备。
王质缓缓摇头:“唉,都是傻子,这厮明显就比齐大磐聪明些。”
他嘴角难掩笑容,看着张秉,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朋友。
于是,当他离开小镇的时候,身后又多了一个跟班,他终于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是了,总得把张秉送回龙虎山吧!
……
时间是启元五年的冬天,北邙被皑皑覆盖,宛若银色国度,田青禾与一名老道一起扫着雪,他要扫一条下山的路,大雪封路,但他却不想等了。
昨天他见过了田巧云,那大概是诀别的意思,道教正式淡出权利的中心,于是她要功成身退,她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于是自己的女儿便就此要走了,可能再也不回来,不过现在看来,田青禾并没有伤心的样子,他似乎彻底看开了,双眼泛着光芒,整个人都精神了些。
他无法忘记昨天和田巧云说的话,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所以他不能等待。
田巧云说:“我最对不起的便是我的娘亲,你要待我好好爱她。她是无辜的,她没有偷男人,我是天胎,借她腹而生。”
田青禾笑着笑着却开始哽咽:“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当初的事情却还是在心头,像道疤一样,我对不起她,我误会她了。”
田巧云微微道:“你们是相互相爱的,你甚至为了她和我,后来没再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