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几条长廊,黄真真看到一个穿着火艳的少年男子。
少年背脊挺直,墨发飞扬,本该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可他的背影却添了几许忧愁,特别是他望着满池湖水时,眼底飘远,似乎在追溯什么。
黄真真看到红衣男子,脸色沉了几分。
她记得他。
他叫离江,曾经控制过小凡凡的躯体,而她也曾因此暴打了他一顿。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又露出这种表情。
黄真真跟红衣男子说起大仇没有,说起小怨倒有一些,不过她也曾揍过人,如今小凡凡的躯体好好的,她也不想过多追究。
黄真真正欲转身离开,没想到离江这个时候也转了过身。
四目相对,男子似有一瞬间的诧异,很快眼底冰凉起来,冷笑一声。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
黄真真双手环胸,轻蔑一笑,“怎么,莫不是你想打架?本姑娘随时奉陪,密室里的账,我们似乎也还没算清。”
“论起算账来,你夫家欠我的,又岂是你能还清的。”
黄真真一怔。
夫家?
玉清凡?
玉清凡能欠他什么?
小凡凡根本不认识他好不好。
不……不是小凡凡……
是小凡凡的爹,又或者杨家吧。
这闷骚男貌似挺恨楚裳的,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故事?
黄真真斜睥过去,等着他回答。
可红衣男子根本不愿意多说,只是转过一个话题。
“有些事跟你没任何关系,少插手。”
黄真真冷笑,“你这是威胁我吗?”
“你想找死,我不拦着。”离江丢了一句,越过她径自往前离去。
还没走几步,突然一阵箭雨咻咻咻的射来,密密麻麻的如同暴雨一般。
两人纷纷一惊,闪身避开箭雨,可不断射来的箭太多,即便他们轻功再好,也难以招架,在湖边想找个躲避的地方也找不到,只能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以内力拦住那些密密麻麻的箭雨。
“你在外面得罪了多少人,瞧这阵仗,他们不达目地,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了。”黄真真一边抵挡,一边后退,嘴里大喊。
黄真真武功较高,面对箭雨勉强还能抵挡一阵子,可离江武功稍差,以一人之力哪里抵挡得了那么多的箭雨,不多时身上挨了两箭,可他不能喊疼,也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彻底爬不起来了。
听到黄真真的话,离江恨不得掐死她。
“是你得罪了什么人吧?”
他这些年确实杀了很多人,但他自认,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那些百姓根本不是他杀的,他过去的时候,百姓早就死了。
何况……
他所得罪的人,还没有谁能布下这么大的阵仗杀他。
这箭看似平常,可每一箭都蕴含着无上的威力,射箭的人武功必然非常高强。
“咝……”
躲避不及,离江的腿又挨了一箭。
这箭的威力太大,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的腿要断了。
无力之下,离江只能单腿跪着抵御,身上的压力更重,随时可能被乱箭射死。
他不甘心,大仇未报,他不愿就这么死去。
离江咬牙抵挡,不敢奢望有人来救他,更不敢奢望黄真真会救他,从小到大,他都不敢奢望。
黄真真好不容易才撤出长廊,余光看到离江被困在正中心,身上已然中了四箭,鲜血淋漓,脸色惨白,情况危急。
她想离开,可脚步如同灌了铅似的迈不动。
不管放箭的人是冲着谁来的,若她不救,离江必然死于这里。
若她去救了,很有可能她也会命丧箭雨之下。
踌躇了一会,黄真真还是杀回去了,一掌震开差点射到他心口的箭,大手一捞,将他捞起,又以内力震开箭雨,退到后巷一块大石后。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黄真真问道。
离江有些不敢置信。
刚刚那么危险,她明明已经撤出了,什么还要倒回去救他?他们是敌非友,根本不值得。
黄真真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她该明白,倒回去可能会死,就算不死,那些杀手肯定会趁机将他们都包围起来的。
他已经受了重伤,根本逃不出去,带着他,无疑带着拖油瓶。
“干嘛不说话?我告诉你,你要死也等撤出去再死,本姑娘好不容易才把你捞出来,你现在死了,我的辛苦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离江嘴角一抽。
怎么也没有想到,黄真真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离江咬牙,忍住疼痛,沉声道,“巷子后是杨楚诗的雕像,那里有太多的百姓在叩拜,若我们退后,势必会连累百姓的。”
这下子轮到黄真真诧异了。
在她的印像中,这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想不到性命关头,居然还能考虑到百姓。
冲着这一点,她便没有救错人。
“你怕不怕死?”
离江咻的一声,将腿上的箭拔出来,面不改色道,“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