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王敏在一声叹息后抬起头,不见了才刚的凌厉之色,满脸的悲戚,眼中也蓄满泪水,紧了紧鼻子哑声开口。
你们现在看我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很矫情,可谁让我一根筋呢。
你们知道我的经历,那段经历让我对记者这个职业肃然起敬到顶礼膜拜的地步。就是从那时我立志成为一名新闻记者,像曲老那样用我的笔揭露社会丑恶现象,帮助弱势群体,传递正义。
王敏与冰城早报社有着很深的渊源,王敏十四岁那年母亲因医疗事故身亡,由于当地县医院失口否认,不得已十四岁的王敏与县医院打起了漫长的诉讼官司,最后在当时跑卫生口径的曲先锋曲老的帮助下含冤得白。
几年后大学毕业的王敏来到报社工作。
云锦还记得王敏刚来那会儿,没日没夜泡在阅览室翻看各大期刊,认真做笔记的样子。
王敏抹了把泪水,接着说。
我每天用尽心血甚至拼了命在做的这份工作,不单单为了糊口,为了薪酬,更多的是为了我的新闻理念,我的人生信仰。
我可以接受以大局为重,稳定繁荣为由头的压稿,但不能接受队友的出卖,不能接受手中的这只笔被奸诈商人利用成为攻击同行的利器。
这样的集体我没法再待下去,徐主任我现在就正式向总编辑办公室提出辞职申请,明日一早会将辞职书交给你。
王敏说完便负气而去。
站住。
徐柯叫住王敏,随即哑声开口。
你就这么走了,可对得起曲老教导我们的“人生天地间,无始终者,非君子也。”的做人行事准则。可对得起身为一名暗访记者坚持的“虽九死其犹末悔”的信念。可对得起因为要保全你及三名涉事记者刚刚辞去副主编职务的黎老师。
随着徐柯最后一句话的结束,王敏震惊的转身,云锦亦是吃惊不已。
你说什么?众信不是怕企业形象继续受损决定不追究吗。
王敏不敢相信的问。
徐柯回答。
与众信无关,是得知此事周社长的批示:虽是被人利用但报道了虚假新闻仍要自查,虽没人追究也无法向公众致歉仍要自纠。“灭迹易,无行地难”。不能因无人问责而逃避责任,要对得起所从事的行业,对得起新闻记者的良心。
本来是要处理你及三名记者的,黎副主编揽下全责就是为了将你们继续留在工作岗位上。现在你说要辞职,对得起黎副主编的一番苦心吗?
徐柯不再说下去,他看到王敏的脸和衣襟已被泪水打湿。
一旁的云锦已是泣不成声,口中一遍遍诵着:对不起。不知她的这些句对不起都是说给谁听的。
徐柯失望的看着狼狈的云锦,不愿相信那个高雅内敛的学姐便是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妇人,不愿相信那个自视甚高的女子做出鸡鸣狗盗之事。
什么样的际遇将一个人改造的如此彻底?徐柯不愿再想。
徐柯再次出声要王敏早些回家。
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王敏止住悲声,理了理头发和衣衫显然是接受了徐柯的提议,但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到云锦面前凛然开口。
众信的报道将是我一生的耻辱,我会好好记着这场惨痛教训的。我不会辞职,今后的我将比之前的我更加勇猛,更加顽强,同时也会更加小心,更加机警。记者是个以笔当枪的行业,我会用好这把“枪”而不是让人当“枪”使。
但你已不配在这栋大楼里待下去,若还有羞耻心就该离开,“对不起”是犯了无心之过的人才可以说的话。
云锦的脸色愈加难看,既然道歉更突出她的无耻,也只有用行动回应王敏的要求。
徐主任我现在就正式向总编辑办公室提出辞职申请,明日一早便将辞职书以邮件的形式发送给你,请你批准。
徐柯没有看云锦,只对着空气说了声“好”。
王敏走了。徐柯与云锦仍站在原地。
看着王敏远去的背影,徐柯问云锦为什么要把信交给王敏?他挺怕王敏承受不住的。
云锦踌躇的反问徐柯,如果她说因为王敏所带部门的人文笔好,写东西深刻,文章有轰动效应;如果她说只相信王敏和大事件报道组的组员是干净的,惟有将此事交给他们才有可能见报,会不会更加鄙视她?
徐柯瞪了云锦一眼说,已经鄙视到极点,没法更加了。
你要怎样接替王敏继续下面的报道?
云锦仍是关注众信的,说白了仍是关注李璟羡的。
之前误黑了人家,现在当然是尽力帮助人家洗白。
徐柯告诉云锦,防疫检验等部门的工作人员已到达厂区开始全面检查,质监局也会对上市货品做抽检。已经约定好,这些部门将以最快速度出检测报告,早报及其他几家省内媒体也会第一时间报道结果,争取尽快平息事件,令众信的损失降到最低。
云锦知道是时候告别了,今日之后与徐柯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多,谢了他这几年的帮助与照顾。
再见。
云锦说。
我还是喜欢云学姐以前的样子,可以再做回去吗?
徐柯仍是不看云锦只对着空气说话。
云锦停顿了五秒,眸色由暗转明。
我尽力。
再见。
徐柯说。
云锦辞职的当天刘祾也被辞退了,公开的原因是弄丢了重要材料,实际是周社长发了话:不管其他地方风气如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