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老夫人前来侯府,高定侯表现的十分尊重,亲自去门外将老夫人送到自家妹子的院落,又多多言谢。董盈止也是一早就站在垂花门下等候,打扮是一如既往的华丽。银霓红细云锦广绫合欢上衣,朱红撒花鱼尾裙,戴了整套的东珠头面,笑起来如花朵般灿烂。她心里虽不喜,但也明事理,没定下来的时候随意折腾,可如今已成事实不可逆改,她绝不会做有损家族性命的事情。
老夫人满头银发,戴着条一指粗细的黑色锦缎抹额,中间嵌了颗圆润的翠玉。头发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簪着海棠滴翠碧玉钗,耳饰也是同样款式的金镶玉。此时见了盈止,一张和善的面容带着笑,慈祥如观音在世。拉着盈止的手朝院里走去,一边赞不绝口:“好孩子,真是出落的愈发标志了。难怪圣上要你入宫,就这副模样,可不能放在一群小丫头里淹没了。”
盈止笑得客气而爽朗,她是兄长带着玩大的,见着老夫人自然觉得亲切,只是这个亲切的老夫人是为去那火坑而来,心里又多了一丝芥蒂。笑道:“老夫人逗我呢。懿懿妹妹如今才是好看,那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就连我见了都忍不住喜欢。”
提起自己家孙女,老夫人更是和蔼了几分,“懿懿就是个小丫头,虽说也十三岁了,可我总觉得她还没长开呢。前日里他父亲从西南写了书信回来,说她娘问懿懿的婚事如何考虑。这有什么考虑的,左右还早。我老太太还想她多呆两年呢。”
说着进了屋子,盈止扶老夫人坐在软榻上,又招唤水捧上热茶。自己坐了另一侧,跟着话说道:“您说的是,懿懿确实还小啊,这婚事什么都不着急。好歹等及笄了罢。”
老夫人乐呵呵地点点头,便说起来正事:“盈止啊,你如今是受了圣上亲自看重而入宫,与她们选秀又不相同,这是当今圣上对你的恩,也是对高定侯府的恩,你可要谨记。”看小姑娘点了点头,又道:“以后……”
院外突然传来两声喧哗。盈止看老夫人话被打断,略有尴尬,忙回头唤道:“唤水,还不去看看怎么回事。”
唤水应了声就要去,却见老夫人摆摆手,制止道:“你出身高,入了宫不论大小都会是一宫主位,要拿出正经主子的气势才对。你把那惹事的丫头叫进来,我且看你能否处理妥帖。”
盈止看她说的严肃,便也没多想,冲唤水点点头。片刻人就带了进来,一个是二等丫头玛瑙,另一个有点眼生,大约是负责扫撒的。
盈止坐直了身子,颇有几分当家女主人的气势。朗声问道:“玛瑙,你惯来是个懂事的,怎么今日如此聒噪?”
叫玛瑙的小丫头也不过十二三的年纪,见姑娘责问,忙解释道:“姑娘,是这丫头先吵起来的,奴婢让她安静一点,她反而越来劲了。”
盈止“哦?”了一声,看向那个眼生的丫头,问道:“那你来说说,为什么喧闹?”
那丫头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深深埋下,似是十分害怕,肩膀微微耸动,声音却十分清脆:“回姑娘的话,奴婢本在花房打扫,听到有人议论常懿姑娘与柏公子过往丛密十分交好,心里觉得不妥,便回了两句嘴。”
盈止被她惊得说不话来,微微挑眉看向老夫人,就见她脸色十分难看,死死盯着那丫头,良久才问道:“你可记住是什么人在议论?”
那丫头低垂着的脑袋使劲摇了摇,解释道:“奴婢是在花房听到的,也是隔着门吵了几声,待出去时已看不到人了。想来是怕主子们听到了责怪。”
盈止勾勾手指,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先让丫头下去。老夫人面上肯定是过不去了,回去了定还要跟懿懿算账。内心百转千回,到底开口劝道:“懿懿我是知道的,一向有礼有节……那位公子许是玩的好的同窗,老夫人切勿多想。”
长老夫人叹了口气,问道:“你与懿懿也是同窗,你们学院可有学生姓柏?”
盈止忙要替懿懿圆这个谎,就听老夫人继续道:“若是有,你就明明确确告诉了我他的名字,家住何处,父亲是哪位官员,果真是个好孩子,我自然去替懿懿说成这个亲事,她岂不是更开心!”
盈止语塞,垂下眼眸不敢言语。
老夫人起身理了理衣服,告辞道:“今日府内还有事,就这样吧。改日姑娘入宫,常府一定备份大礼。”言罢便匆匆离去。
盈止跟在后面送到垂花门下,见走远了,忙回头冲唤水道:“快派个小厮去给懿懿送信。对了,再给宁姐儿递个信去。出大事啦!”
难得休沐,婉宁在家躺了许久,发呆真是最消磨时间的事情了,什么事情都没做一个上午便过去了。午饭时分收到的两封便笺,意味着发呆的结束。
先来的便笺是董府的丫头送来的,只道是高定侯停了盈止在学院的课,因此在家呆的无聊邀她去玩。拆开看后,才惊的久久没有反应过来。柏公子温柔有才,对懿懿又极好,但终究是一介穷书生,身无功名,即使正大光明去将军府提亲,也会被恭恭敬敬请出来,更何况还有这一层私情在。婉宁不知她们究竟到了哪个地步,但经旁人的口传出去,绝不再是谈诗弄墨这么简单让人相信的。只是,盈止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如何会让老夫人听了这些传言去,那个洒扫的丫头出现的也太及时了,莫非其中还有内情不成?
不一会,第二封信笺便送到了。一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