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看他走近几步,只觉气场强大不怒自威。略颔首,低声问姜华道:“姜公子从前可有见过此人?”
只听姜华咬牙切齿道:“不曾。”
婉宁听这口吻很是奇怪,抬头看向姜华,却见他表情极其狰狞,恨不得扑上去和那人拼了一般。心下纳闷,叫了声:“姜公子?”
姜华自知失态,却依然按耐不住内心的愤懑,低声回道:“不曾见过。这种薄情寡义、无耻之徒,认识他是丢了我的身份!”
婉宁被如此直白的鄙夷嫌弃惊呆了,看了看许来董礼几个,也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禁暗自咂舌,悄悄退开一步。
都尉被一群人以饿狼般凶狠的眼神仇视了半天,想要忽视也难,便回头扫了一眼。婉宁只觉得那人眼中满是戾气。便听见他向方丈说道:“我今日前来,是贵寺无悔师傅相邀。”
一语激起千层浪。
方丈从早上知道无羌遇害后,一直采取各种措施整顿寺内,所有僧人轮番询问,又派人出去找寻无悔,到下午时分也是精力不济。此时强打精神接待都尉,听到此话,立刻问向无悔:“究竟如何,你快快说来。”
无悔方站出,周遭皆屏声静气,连姜华也收敛十分,一听详细。
只见无悔双手合十,走至棺木旁边,先道一声“阿弥陀佛”,才说道:“无羌师兄年事虽高,但却是十年前方入我寺门。我们只知师兄精通佛法,普渡众生,却不知……”略停了一停,道:“却不知,无羌在入寺之前乃是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
方丈大惊:“你说什么?”
无悔愤言道:“再往前我也不清楚,但就他进寺前一天,还曾洗劫了一户人家,一家三口只有老爹勉强活了下来。”
许来咂咂舌,凑在姜华耳边道:“我怎么觉得这和尚说的老爹就是昨儿送菜那老头哇。”姜华皱眉,并未言语。
便听无悔继续讲述道:“那老爹虽活了下来,但妻子女儿都已下了黄泉,自家的房屋又被烧了个干净。一个人了无生趣,便漂泊流浪,后来到了灵山下,菜农看他可怜便让留下来帮忙,偶尔也送送菜。”
方丈听到这里,大约理通了其间关系。道:“既是同一座山,那总有相见的一日。这老爹认出了无羌,必然要为妻女复仇罢。”
无悔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昨日是他妻女忌日,那老爹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给饭里下毒的。我找到他时,他已服了毒药,告诉我来龙去脉后,就咽气了。”
芍药听的全神贯注,自言自语道:“立夏这日,大多数人起床后都会吃一碗夏饭。那这老爹岂不是要毒死很多人吗……”
许来叹息道:“这老爹为了抱一己私仇不惜搭上这许多条性命。也是该死。”
姜华白了眼,骂道:“少说两句能死啊。”又上前两步,问道:“和尚,你既说那老爹临死前才告诉你事情始末,那怎么就先知道这老爹是下毒的凶手了?”
不远处另一位香客符合道:“是啊,而且是饭里下的毒,怎么其他人都没事啊?”
方丈闻言,也跟着说道:“无悔,你继续说。务必将此事解释清楚。无羌声名远播,你可不能无端颠覆他的声誉啊。”
无悔念了声“阿弥陀佛”,“方丈,诸位施主。无悔虽年纪轻,不敌无羌师兄资历丰富,但也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一手指姜华道:“如这位施主所言,无悔先前并不知那老爹与无羌有何渊源,只是与之说话时见他言谈中颇有轻世之感,心下纳罕,多问了几句,此时无羌师兄远远经过,便见他眼中如淬毒一般,更是惶恐。如此。”又道:“原本,在场诸位皆有误食中毒的可能。只因无羌师兄夜里想起与林姑娘约定的讲佛一事。”说道此,反手一指林婉宁,继续说道:“林姑娘特意远道而来听师兄讲课,因此师兄不到寅时便起身,说要先见一见林姑娘,再去给寺内僧人讲早课。”
婉宁奇道:“我?”
无悔点点头,“正是。”
又一香客开口道:“看来这位林姑娘与无羌是熟人了。不知是否早就看出来这佛口蛇心的老家伙真正的面目啊?”
婉宁心下不满,尚未开口,只听姜华骂道:“老家伙你说谁呢!再敢胡说八道小心爷揍你!”
方丈见势低喝道:“这位施主,佛门之前不得有辱斯文!”
婉宁立刻开口劝道:“方丈莫要怪罪,是我们失礼。”并未理会语出莽撞那人。
方丈点点头,方才问向一旁缄默的顾朗,道:“都尉觉得这件案子是否可以了结?”
婉宁看向顾朗,眼神交错后立刻垂首。那顾朗客气十足道:“方丈御人有术,此案解的十分迅速。想必申城府兵也毋需再来。”
方丈笑言:“哪里哪里。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从此以后,我灵山寺再无无羌此人!”
顾朗笑笑,“贵寺的事顾某不便插手。此案既已了,顾某还有公职在身,就先行告退。”
方丈忙劝道:“天色已晚,都尉明日一早赶路也不迟罢。”
顾朗颔首,顷刻道:“也好。那就有劳方丈安排。”转头便大步向饭堂外走去。
婉宁见他朝自己方向走来,忙往后退了两步,那人却放佛有意般与自己擦身而过。婉宁扬起一张无辜的小脸,却见那人眼底似有寒冰,内敛杀气,不禁心下瑟缩。
东方甫与另一高大男子结伴经过,向婉宁笑道:“姑娘,先行一步。”
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