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王的葬礼一直举办了十四天,那十四日里,抬头就是白绫,举目都是孝衣,小长乐穿着孝子的白衣,头上系着孝帽,每日都安静的跪守在灵堂前,羽王一死,宫内的事物似乎也繁多了起来。
然则,最让独孤长乐烦心的事,却是除了母妃和王后,羽王那剩下的三十二位嫔妃的去处。按照以往的习俗,大王一逝,除了有子嗣的嫔妃和王后,其余人自是要殉葬的。但对于一个现代人,于小长乐而言却是太过残忍。
羽王死后,作为王宫的领头人物,王后娘娘却也没有一人独大,反而事事以王子殿下为先,即使小长乐大逆不道的反对古训,把那三十二嫔妃留了下来,王后也未变过脸色,反而赞赏的道:“王儿心地慈善,是南宁之福,黎民之福。”
来上香的大臣都知道这是王后在表态,也是要让众人知道,这即使羽王过世,既是不是王后亲出,这小王子也是南宁未来的大王,既是她现在年幼,那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欺凌的。
十一月初一那日羽王下葬,王子领前,百官送行。
之后的日子谁都道王后娘娘该安排王子殿下北上烈火,接受诏封。南宁毕竟是烈火王朝的封地,这新王登基之事,必然是要由烈火的皇帝册封。
然则,谁也没有想到,王后最先办理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众臣子都本以为黄了的婚事——王子殿下和上官小姐的婚事。
许多大臣摇头叹息,王后娘娘这是要上官家一人独大吗?
只有寥寥的几人清楚,那上官敏玉若是进了宫,从此便是小王子保命符。
王后娘娘牵着小王子的手走上朝堂,冷眼扫过众人,淡淡的道:“大王逝世新王登基必须守孝三年,三年之内不得见喜,这话虽是这么说,王子年幼等上三年也不怕什么,但我那侄女却已虚岁十七,正是大好风华,难道也要空等这三年!”
群臣诺诺不语,王后的气势,比之温和的羽王更是冷厉。只有几个算是识相的大臣轻声上前,弯腰道:“那依王后娘娘之见……”
王后垂眸扫了眼台下:“古训上说,王子守孝时期是在大王逝世三个月之后开始,那我们便在这三个月之内,把这婚事办妥当了,也省的耽误了我那侄女的大好年华。”
被王后抱到王座上的小长乐很想大喊,我现在就去守孝,现在就去,不要让我娶亲啊。然则,她却只能坐在王座上扮哑巴。来的时候王后和幽妃千叮咛万嘱咐,进了大殿以后她什么都需要干,也不要说话,一切都由王后来操持。
其实,小长乐很想对天翻个白眼,电视上演的不都是皇后嫔妃之类的相看两相厌面和心不合表面上妹妹姐姐的喊的亲切暗地里斗的你死我活的吗?那为什么幽妃把自己交给王后会这么放心呢?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没有兄弟姐妹,不会发生手足相残、同胞互惮、八王夺嫡之类的事情吗!唉,那像她这般聪慧无双的人物为何还要重生呢?夺位戏没有,宫斗戏没有,难道还指望自己未来起兵造反…南宁这般爱好和平的民风,实在不像有这种预兆的地方啊…
无论小长乐在心中怎么吐槽,这婚事却已是铁板钉钉。
在朝堂上始终不发一语面色平淡的宰相爷回到家内便摔了桌上的书籍,面色铁青:“好一个上官青青……”
听到消息的上官敏玉赶到书房,看着一脸歉然神色望着自己的父亲,低声劝说道:“父亲,你不要太伤心,命运使然,这不是你的错。”
“独孤羽,死的真是及时。”上官青云咬着牙,没有再说下去。
上官敏玉侧头看向窗外,这天,阴阴沉沉,也不知何时才能放晴。
婚期定在了腊月初三,不过转眼就是。
这旧王刚逝,新王就要成亲,民间并不是没有闲言碎语,但谁让大家都知道那上官小姐是小王子的命定贵人呢,让这大好的美人白白等上三年,万一把婚事等黄了,小王子又变成了傻子哑巴,这事情谁担当的起啊。
所以,民间单纯的黎民百姓也全都对小王子的不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期望小王子能够越加聪明才好。而那群繁缛书生,正沉迷在《太白集》中不能自拔,哪有时间关心这些国家大事。
大婚那日,独孤长乐穿着正红色的新郎服饰,牵着红绸拉着新娘走过十里红帐,从宫门外迎进上朝的“朱鸾殿”。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过门入庭,拜堂成亲。放下手中的红绸,她拉起他的手,迈上层层台阶。
王后从坐着的第七层台阶走到上方,缓缓得摘下了头上的朱雀钗,亲手插在新娘的头上。
正红装,朱雀羽,栩栩如生。
从此,上官敏玉便是宁国的新后。
自烈火成立,开国以来,这不知是南宁王后中的第几任上官氏。上官家,足以载入史册。
大臣们有喜有忧,成亲的人却沉默不语。
王后看着自家侄女被送进朱雀殿,伸手拉住独孤长乐的手,轻声叹息:“王儿,自今日起,玉儿便是你的王后,无论未来如何,无论你们将会处在怎样的位置,你定要善待于他。”
全身都被包裹在红色里的小长乐抬头去看王后的脸,阳光下那张本该漂亮的脸却是惨白如纸,这个女子,挡在兄长的面前,护着情敌的孩子,太多太多的不容易,想到此处,小长乐用力的点了点头,硬是在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母后最近脸色不好,也要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