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习彦卿这辈子最伤心的事情是什么,那他一定会说两件事情:一件,是一直以为是女娃的许宴染是个男的,他却暗恋了整个幼年到童年又到少年;而另一件事,便是一直以为是兄弟的皇帝陛下,却是个女的。此生,大概于他而言,再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打击更大的了。
然则,等到他好不容易在军营混了四五年接受这个不得不接受的现实时,却又听到四处谣言四起,说是许宴染成了皇帝陛下的预备侧君,习彦卿想,侧君就侧君呗,反正自家染染长得好看,陛下又向来喜欢对着美少年流口水,他以前还一直担心染染性子软若是没了自己会受人欺负呢,好呀,现在跟了陛下,反倒不用怕了。
习彦卿刚在心里安慰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可是,眨眼间,那黎族冒出来的公主又是肿么一回事?那般蛮荒之地的野人,竟然也敢垂涎自家染染的美貌!
习彦卿放下手中的八百里加急信件,想到最近边境左右无事,便吩咐了一下手下的几位将军,自己快马赶回昊都,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让许宴染外嫁那什么山野之地的公主的。骑在马上的习彦卿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家白嫩嫩的小染染被黎族公主绑到山地里穿兽皮吃野菜,被那人高马大的公主压在身下反抗不得,只得整日以泪洗面的场景,抬起鞭子恨恨的抽了一下坐骑,赶路赶得更急了。
帝宫内,那黎族公主前前后后对这婚事提了七八次,长乐却始终没有点头答应。而向来总是以国家为重的朝臣却都以为皇帝陛下当真对帝后殿下以外的人开了窍,对那有着一副好皮囊的许小公子上了心,竟然一反常态的全体沉默,没有人站出来支持这场有利于南诏未来发展的联姻。
长乐又少了一番周折,虽然觉得自己特冤枉,替习彦卿那小姘头背了黑锅,但仍旧觉得全身心轻松愉悦。一边披着奏章,一边哼着别人听不懂的歌:“…要嫁就嫁灰太狼,这样的男人是榜样…”
只是许宴染那死孩子,却总是处处给自己找茬。
这不,小德子又跑进来打小报告,说是未来的侧君此刻又跪到了殿外,还说什么求陛下赐婚,小德子又用他那凄惨幽怨的小眼神看向长乐,埋怨的开始说教:“陛下,您既然已经将许小公子收进了承欢殿,就该负起责任,这都过了多少天了,怎么可以连名分都没有给人家呢,给您做侧君不比其他,男人得重名节,这般长久下去,还不是让许小公子空落了话柄,被外人指点……”
小德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总而言之,不是明摆着就是拐着弯的让长乐赶快把许宴染娶进门。
长乐又是郁闷又是苦恼,自己明明是做好人好事,放到现代这舍己为人得是多么光荣多么高尚的事情啊,可现在,肿么就落了个负心汉的名声呢。许宴染,我这般“天涯处处都是花,我只单恋一支草”的痴女形象全都被你毁了个一干二净,你到底该如何报答我?先说好,这以身相许就免了。长乐这般想着,却还是抬头狠狠的瞪了多嘴的小德子一眼,努力的从脸上挤出个温和的笑容:“小德子,你最近的口才真是越来越好了。朕听说,最近昊都新开了家茶楼,正在招说书先生,不如,朕送你出宫应征如何?”
小德子望着长乐狰狞的笑脸,瞬间蔫了,跪在地上抱着长乐的小腿儿痛哭流涕,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陛下,小德子错了,你千万不要把小德子赶出宫啊…陛下,您就是小德子的再世父母,小德子舍不得离开你啊…”
长乐抬腿踹了他一脚,懒得看他整日表演这些肥皂剧:“去,到门外给朕把许宴染叫进来。”
本来跪在地上的小德子以非常人的速度爬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擦着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的泪水,哽哽咽咽的嘀咕道:“陛下还说不喜欢许小公子,他这才跪了多大一会儿,这不,就心疼了。以往的大臣为了让陛下纳君,在太阳底下跪晕过去,也没见陛下管过……”
长乐握紧手中的奏折,又想再追上去踹他两脚,这死奴才,一日不调教就得瑟。
许宴染一进明德殿就跪到了地上,看到长乐正在认真的看奏章,也不拖拉,跪到地上就是一句:“求陛下赐婚。”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语气里却全是坚持。
长乐低头继续看自己手中的折子,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其实,心里早就有一万只草泥马在飞奔了,她就不明白了,这许宴染一个白白嫩嫩的大好美少年,肿么就一心想要去那山林野地里打野兽挖野菜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外表再温顺的人,内心其实都有一只人类进化前的野人形象?
许宴染见长乐不说话,便单膝跪在那里,也跟着沉默。
看那死孩子一脸铁了心的要嫁给黎族公主的模样,长乐就忍不住怀念曾经那个水嫩嫩的小豆丁,放下手中的奏章,故意幸灾乐祸的道:“怎么,翰墨大人也反对这门亲事?”
许宴染摇了摇头。
长乐一脸的失落不满:“那你来朕这里干什么。”
“是我娘不同意!”许宴染眨着水汪汪的单眼皮小眼睛,可怜巴巴的向着长乐寻求帮助。
长乐拿起奏折遮住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阻挡不住这美少年的柔弱模样软了心肠,凉凉的道:“这是你们的家事,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朕也不好管。”
“陛下,我娘说您向来英明决断,只要是您下的圣旨,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