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目光中,蒋毅看到一幅难以言容的壮烈场面,冲锋在前的兄弟纷纷倒下,后面的兄弟接着硬往上冲,冲锋的弟兄们一排一排的殉国,他们就只是为了能爬上那个*他妈的铁门!*他妈的装备差弟兄们只能拿命去填啊!弟兄们死不瞑目啊!
“我*你妈的铁门啊!”蒋毅眼睁睁的看着往日里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消逝在战场,悲痛万分的用双手撑起地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的往下落。
“遥希叨!(日语,上刺刀!)”墙头上,看见中国兵冲过来的日军军官同时下达口令,一片刀芒闪过,日军齐刷刷的抽出刺刀一把按下。就在日军上刺刀的时候,前锋许多身强体壮的弟兄同时加速冲过最前的长官,向墙下冲去。
“杀”长长的怒吼中,团长和几个最悍勇的军官已是遥遥冲到墙下。
哗,两排弟兄一前一后,一蹲一立,拉开距离扎稳马步,用筋脉暴起的双手,死死拄着自己最心爱的毛瑟步枪。
哗,哗,哗。
“杀!”
队伍里最前方,一排穿着深色呢子的军官跟着团长疾速冲锋,澎湃着江潮般的呼喊。嘭嘭嘭,悍勇的敢死军官挥着大刀借着弟兄的肩膀跃上墙头,刀光闪烁,眼前的日军士兵被剁翻一片,东劈西砍的军官们势不可挡,几下就砍倒了墙头上不少日军官兵,给刀锋下的日军带来了不小的混乱。
锵锵,站在墙头后列的日军军官目光冷酷,一把拔出军刀,带着身后成排的老兵挺起刺刀冲了过来。
“啊”正在厮杀的胡团长听见几声相熟却又变调的惨叫扭头一看,顿时双目赤红。高墙上,成排的刺刀抵住了敢死军官锋锐无匹的刀光,许多军官都是被刺刀丛中突然冲出的三四把刺刀刺入腹部,涌着道道鲜红的匹练被刺刀排丛推下墙壁。
胡团长亲眼看见,那些和自己最先登上来的军官们,喷溅着热血纷纷栽下墙壁,砸在下面当人梯的弟兄身上,染得草绿色的军服上满是鲜红。
铁门内侧,一队队日军挺着刺刀攀了上来,加入战团,一时间刀枪的撞击声传出好远。可当那一排排刺刀阵齐齐压来,团里在墙垣上原本就不多的弟兄不断被刺刀挑下墙壁,剩余在墙头奋战的弟兄绝望的看着脚下,看着密密麻麻的刺刀丛一排排聚集在脚下往上攀登,就在不远处,还有大批的日军举着刺刀排着整齐的方阵一步步压了过来。
暴怒的胡团长砸开面前的刺刀丛,一记弧月斩,两颗日军头颅高高飞起,劈杀中,骤然一声团长,胡家骥还没来得及扭头就被一把推下墙头,摔在墙下的胡家骥抬头看见自己的贴身警卫胡正林死死握着战刀,站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一刀劈进了身后突袭的日军军官,可他再也没力气,拔出那柄卡在日军军官脖颈上的刀身。
胡正林的腹部早已被三把刺刀刺通,当他在永眠前,仍然艰难的扭过头,冲着胡家骥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正林!”
噗噗噗,胡团长在悲呼中猛地口吐鲜血,不相信的看着身上骤然出现的枪口,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蒋毅看见团长从铁门上栽下后,被上面几个日军一个步枪齐射,心如刀割的蒋毅飞跑过去一看,五个枪眼在不住的冒血,满脸血污的蒋毅抱着团长失声大哭,一个冲锋,团里倒下了那么多弟兄,好几百口子都撂到这了,难道今天连团长也要丢在这了?
当最后一个国军弟兄被雪红的枪刺刀林推下高墙后,铁门洞开,挥舞着军刀的日军军官带着大批上着刺刀的日军士兵冲了出来,和墙下的国军弟兄混杀在一起。
“炮呐,炮他妈的在哪啊!”
周围的弟兄听着蒋毅撕心裂肺的痛呼,低着头什么话说不出来。
“撤,弟兄们,撤!”
醒转来的胡家骥咳着血,猛地攥住蒋毅的手,断断续续的低语着。
“别打了,撤,弟兄们,不能再死了!”
说完这句,胡家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看的周围不住的抹眼。
“是,长官!弟兄们,撤啊!”
蒋毅抹着泪,对着四周大喊着,听到撤退的命令,剩下弟兄最多的二营拼死殿后,不惜一切的挡开了日军的反扑,在战斗的间隙里,二营趁机拉开间距脱离接触,紧忙往团里赶。日军也不追击,转身回码头固守,频繁的战斗使陆战队减员极大,防线上到处都在告急,指挥官一见团里撤退立即就把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全部调去堵别的口子,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再去追击?
当战场寂静下来,汇山码头门前躺满了团里弟兄的尸首,烈士们汨汨的鲜血,渐渐的汇成了一条小溪。
团里的弟兄好多都是哭着撤了下来,一仗下来,一个多营就这么没了,昨天还有那么多弟兄穿着草绿色的卡叽布军服,戴着黑亮的大沿钢盔,威风凛凛的走向战场,怎么今天说没就都没了呢。
蒋毅这些军官抬着团长往下撤,不是胡团长没有随从,而是长官身边的弟兄全部折在了刚才的冲锋里。等抬下来一看,军医眉头拧着,连言团长伤势过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这一关。
旁边的蒋毅听得浑身冰凉,这位豪爽,正直的黄埔工兵大哥从来打仗都是身先士卒,难道说连他都要先自己而去了?这打的是什么仗啊!
“兄弟部队,兄弟部队呢?215团呢?他们打到汇山没有?有没有啊!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