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当师里跟军里会和坐上火车,抵达武汉之后,那真的是全军四处冒烟,焦头烂额。
如今军里的情况很不妙,因为武汉的夏天是个比日本人更恐怖的对手。由于武汉临江且地势特异,一到夏天潮湿闷热,空气里潮热的好像都能拧出水来,还没进七月份,这天气就已经是潮热难耐,这下子可苦了不少北方弟兄们了,就像蒋毅所在的师里,战斗力最强最凶悍的弟兄就是那些北方汉子,可这些北方弟兄不是从小到大没踏出过老家方圆百十里就是压根就没到过南方,所以他们根本就顶不住这种溽暑。
军里绝大部分北方弟兄水土不服,大量患病的弟兄躺在医院里,有些躺在病床上异常痛苦的北方弟兄实在是熬不住了,居然拿出手榴弹想要自杀,要不是旁边的弟兄眼疾手快抢先夺走这些弟兄手里的家伙,怕是这傻事都已经干出来了,现在军里组织了大批能扛热的南方弟兄守在医院里一步不离的盯着那些水土不服的北方弟兄,昼夜换人不敢合眼,生怕那些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折磨的北方弟兄想不开再干傻事。
可现在就连蒋毅这些南方弟兄也是被酷暑糟践的苦不堪言,虽说他们对潮热的抵抗力更强一些,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够在武汉的夏天里安之若素,蒋毅亲自下令,师里的弟兄可以不穿军服,以避夏暑。命令一下,全师从师长到伙夫都是只穿着大裤衩子来回跑,啥军容不军容的现在管不了了,人都被热的病的要自杀了你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炎热的盛夏中,连知了都被晒脱了几层皮,躲到树叶里蔫头巴脑的一声不吭。被热的发疯的蒋毅觉得这空气都好像在燃烧,你呼一口,就会把你给烧个透透的满地打滚。还有,别妄想能穿上干爽的衣物,因为不论是多么干燥的衣服,只要穿上去几分钟就会湿浸浸的紧紧贴在身上,想他妈扒拉下来都难。
至于晚上睡在营房里那就更遭殃了,空气流通不畅,里头热的像个蒸笼,一大群被蒸的像个窝头一样的弟兄们燥热难耐,翻来覆去夜不能寐,好多弟兄被折磨的连着三四天整宿整宿的没法合眼,师里上上下下气晕了头,扔了营房,晚上拿些驱虫的草药睡到房顶或是过道里,哪凉快哪去!
这几天蒋毅都是头上搁着湿毛巾躺在水盆里骂娘,为了避暑师里想尽了法子,亏得师里现在是休整,除了哨兵和警戒人员以外,师里其他的弟兄都可以去找池塘水坑跳进去洗澡乘凉。这时,蒋毅骂着骂着可就从盆子里跳了出来,一脚踢翻水盆扭头就走,这可真不愧是个火炉城市,连空气都他妈带加热的,从井里打的凉水放不了多久就跑光了凉气变成温水了。蒋毅骂骂咧咧的走到师部后院,掀开个水缸扑通一声跳了进去,这而多少阴凉一点,水缸里也好点,蒋毅就想不明白了,自己老家是浙江的,夏天里也确实是有些湿热,可就算再湿热也不会热成这个鬼样子,想着想着,泡在水缸里蒋毅就使劲冲旁边的水井里大声呼喊。
“老哥,你那还有凉好的西瓜吗?”
“老弟诶,昨晚就被咱们吃光了!可到现在那几个买瓜的懒蛋还他妈没回来!”水井里传来一阵悠远的回音,蒋毅一听可就乐了,好几里地呢,人家买瓜的懒蛋能这么快撵回来吗。
至于水井里的那个,当然是宁虎,这个成长在巍巍青山的土匪大头子从来就没遭过这号洋罪,湘西的深山洞涧凉爽宜人,宁虎他们一到夏天就跑到这些天然的避暑山庄里享福,哪曾想今天会被丢在这儿挨这档子苦,一个个那被被折腾的,真是苦不堪言。
在武汉的酷暑降临的时候,宁虎也是像个耗子一样,满世界拍屁股打洞找阴凉,可现实用无情的语音告诉土匪头子,你这个笨蛋,胆敢妄图用凡间的智慧来躲避江夏的盛暑,你行吗?
话音刚落,宁虎就拖着一屁股火光从酷热的地洞里钻了出来,忍无可忍的光头佬好不容易找到了师部后院的水井,看这眼水井口大水深,想都没想就去找了个大桶,用绳子系好在井口的轱辘上,把自己装进水桶扔井里去。没想到还让宁虎找对家了,井里面相对凉快许多,而且还有这么多清凉的井水泡着,几天下来宁虎就是和师部的凉镇西瓜泡在一起,井里的宁虎没事还能吃块凉西瓜,吃完了拿着小桶把西瓜皮吊上去,碰见打水冲凉的弟兄再帮着给扔出去,这家伙就是全师过得最自在,最不受罪的幸运儿了。
等熬得晕头转向的军里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开拔令,全师上下兴奋之极,迅速整装,扔了营地掉头就跑,可不嘛,这鬼地方爷不呆了,转进庐山喽。
国军弟兄虽说遭尽了潮热的罪,可好坏上头是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大军集结在其他地域防守,离酷热的武汉相对较远,而且不少地方是山区,气候也较为清凉,多少能挨过去。不至于说闹的有弟兄居然要拿手榴弹自杀!
事实上不止是国军遭了大罪,陪绑的日军也是跟着倒了八辈子血霉,那些习惯了家乡凉爽海风的日本人,他们对武汉战区的溽暑根本就无法适应,而且这些倒霉的日本兵还要在盛暑中面对横行的疫病,整个日本军队饱受霍乱疟疾之苦,还没打仗就已经有很多人死在了野战医院里。所以,日军上下也是骂声载道,上至愚蠢的司令官下至饭桶的后勤队统统都被骂了个遍,消极厌战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弥漫,吃尽苦头的日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