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林军里数来数去恐怕就数宁虎的行李最多,可这是个半道出家的牛货,压根就不是正经的丘八出身,一个认为生命的意义在于抢劫的主。那这家伙自然跟其他的军官们作风不太一样,可这个最多的行李也不过就是只占了一匹马背而已。
马鞍上,宁虎亲手绑好的两口不大的箱子,装着他最喜欢的茶具酒肉还有那些宝贝家什。两口箱子中间就是一个捆扎好的铺盖卷,包着他抢来的丝绸被褥和一个玉石枕头,以前在老家从来没碰见这么好的东西,光看那雕花刻工都不是一般的大人物能用得起的,日他舅子的睡上去那叫一个舒服。而且,人家宁虎背行李的大洋马还没占军里的份子,那马是他在战场上抢来的一匹日本军马,当时它的后腿肚子上挨了一枪,前后两个眼的趴战场上嘶鸣着走不了了,结果让这家伙连敲两个想跟他抢的日军士兵后才把它从死人堆里捡了回来当役马使,不过那匹不幸从军马降格到役马的倒霉蛋到现在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的,不过那行李根本就不沉,怎么可能会比一个人重?跟着部队的快速一点问题都没有。
由于国力贫弱,军里的大车马匹也是不多,这些有限的运力被集中起来拉运伤病号以及物资的时候使用,至于你私人想拉私货?先过了蒋毅这关再说吧。
自打军里调整将佐,俞军座升官了,升到战区里当大头头了,空下来的军长职位由王耀武继任,蒋毅还是他那个奇怪的双副军职不变,不过王耀武是明白人,知道蒋毅吃在了资历亏上,特别是年龄亏,那真是吃死了,等过个几年,这军长的位置铁定是蒋毅的!
为啥说王耀武是明白人呢,就是他想的远,想的对,还想的开,王耀武早在第五十一师当师长的时候就很照顾蒋毅,许多时候都是放开手脚让蒋毅去干。所以,从不干涉蒋毅的自己心里跟明镜一样,自己可是国军中有名的大将,蒋毅接军长位置之时,就是自己升官之日,校长怎么的也得把自己往战区司令长官部升吧,那至少都是集团军一级的大大官!自己的前途那是一片光明啊。
在王耀武掌管军里的时期,军里始终兵员完整,因为王军座严厉禁止部队长吃空额,在不伤害欺压百姓的前提下,你可以走一些别的路子,就像蒋毅这号,偷偷摸摸拿那些孙子开刀也行,只要别跟宁虎那样打残了顶上的政府高官惹了一屁股麻烦,害的蒋毅被拉去顶缸才处理掉就行。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王耀武对军官吃空额处罚极重,吃空额的军官只要抓住就直接扒了这身衣服踢出队伍永不录用,而且军里还有拨款,专门成立子弟学校,一切免费;还在江西安福,广西兴安购买田地,让年老伤残官兵开垦,两年后自给自足。
因为军里是攻击军,闲暇时间相对宽裕,在整训的时候,军里开荒种菜养鸡鸭养猪鱼,让弟兄们经常能打打牙祭,见些肉腥。
这天,蒋毅他们在军部里吃着军里养肥的鸡鸭,喝着宁虎抢来的好酒,一大帮子人闲得蛋疼的瞎喷猛造;
“在以前中原大战的时候,我带的部队里混了好几个老兵油子,特别是当中那几个活的最久的货,那真他妈滑到家了,欺压新兵多吃多占还不算什么,主要就是一上战场那油的光想着保命,一到冲锋就往人堆里缩,打着打着一看大事不好,从阵地上捡起一只鞋往小腿肚上一压,拿起步枪照着鞋底铛的就是一枪。要说这自伤的孙子也真够精的,拿鞋子堵着,枪口的火苗子,枪烟渣子全留到鞋底上了,那腿上光溜溜的就他妈一个枪眼,让我们这些当官的想整都没得整他,那鸟货还光明正大的嚷嚷着老子挨枪了,快他娘的把老子抬下去。”
说话的军官无奈的笑了,举起酒杯跟桌子上碰了一轮,可他口气说着说着却渐渐的低落下来。
“咱军里是王牌主力军,和别的渣子部队不一样,别的部队可能还有这种王八蛋。可打日本打了这么多年,我从没在咱军里发现过一个这号贪生怕死的老兵油子,和鬼子血拼都是生死弟兄,谁敢这样坏良心,那他身边的人就会第一个干掉他!”
喝多了的王亚武接过话,敞着怀,端着酒碗大声嚷嚷起来。
“唉,到最后,老兵油子们一个都没活下来。淞沪大战,他们打冲锋的时候冲在最前面,冲进鬼子堆里就拼上了刺刀,等这仗一直打到了晚上,鬼子是撤了,可那些冲锋的弟兄,再也没回来。”
军官说完低下了头,满桌顿时一片寂静。
“来来,敬那些战死的弟兄一杯,路上走好。”很少说话的张灵甫举起酒杯,张口劝道。
“干了,干了。”王耀武听着弟兄们的死伤心里也是很不舒服,便高抬酒碗磕着桌子劝起了酒,只不过王耀武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竟是以一种万万没想到的方式,再次见到了早已战死的民国军人。
在那个疯狂岁月里,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陆军中将王耀武将军夫妻双亡,当将军生前被抄家时,家无余财,仅抄出两台美国拖拉机,问之,答曰,退役后准备回泰安老家可以开几亩地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