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微暖,缓缓一阵就将枝叶吹拂愉悦,舒展开一片青翠,粉与白的花瓣打着旋飘落,为树下的路上铺上一层梦幻的童话红毯。当来人远远看见,便不敢再行车。
从车上首先下来的是一双白色板鞋,干草绿的棉麻长裙浅浅吻过这层地毯,惊起翩翩花叶在裙角飞舞。于是裙角的主人停了,不再动了,直到旁边一双黑色运动鞋提着刚从后备箱搬下来的大型行李箱站到了她的身边。
不过是视线相交的一瞬,他瞧见她唇边带着俏皮又有些讨好的笑意,便懂了。
这些年,他变得沉稳了,她反倒变得幼稚了许多。
放下还在后备箱的三个行李箱的搬运,他挑了挑眉,她知道他同意就立刻坐稳在大行李箱上,指着这一条坡度较缓的小路的正前方那座木质房屋,轻笑着喊道。
“出发!”
随着他的用力,行李箱如愿地往前滚动了,加速度越来越大,行李箱载着兴奋地笑声一路卷起花瓣纷飞。清风不住,背影看去,着一身素淡的黑色长发的女子恍如自己施了法术下了一场花雨,怡然自得又毫无违和。
只是终究还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行李箱跑到一半便开始往旁边歪,毕竟不是专门的“滑板”,当车轮轧到路边草地时,没有意外地“翻车”了,女子反应也不算慢,及时缓了缓姿势,草绿色的裙便在草地上铺开一片。女子头正对着不远的房屋,从行李箱上摔下来时双臂在地上微微一撑,正面看来有如行了一个大礼。
女子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姿势的好笑,当他看到她摔倒在一边急急过来查看时,她从开始的肩膀颤抖的无声笑容,见了他,笑得便大声起来,还和他复述一了下,在背面绝对看不到的景象。
他本来就笑点低,何况一见她的笑意攀上眼角,一下就带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她笑自己蠢,他笑她在笑。
“应该没有被拍到吧?”笑好了缓了回来的杜若后知后觉,有点担心。
姜义建一把勾住她肩膀顺着她回答,“外面应该还没有布置那么多。”
事实上,他已经瞧见房屋前好几个角度的摄像头了。
但没必要,他觉得既然好不容易答应来拍摄这个综艺了,他们就听他们节目的,自己玩得开心就好。其实比起杜若,先前两年在部队里,偶尔休息都是直接去找杜若,他对摄像机的拍摄已经有些陌生和冷淡了。
节目组的总编导是业界口碑最好的创意综艺导演,先前和他们聊的时候,对给他暂住一周的家并没有提供太详细的介绍,现在想来,大概就是想要他们初见时完全真实的反应吧。
这是一栋标准的韩屋,白墙青瓦自是不必说。抬高的半米高的地基,深褐色的木板平铺在上,稍一闭眼就能想到和着清风晃荡着双腿,看着正前方春意盎然的小庭院,一盘切好的时令水果就在手边,只要一抬手便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杜若和他都用睁大的双眼和忍不住的叹息表达了他们的满意。
之后自然而然就是打开行李箱布置的事了。
四个行李箱,两大两小,排成一排在客厅的地板上,摊开在两个人面前。姜义建其实还是不知道杜若怎么能理出那么多要带过来的东西,他们只不过在这里住上七天而已,附近还有正常的超市小店。
但每件都有杜若的道理,他一件都没有反驳的理由。
包括笔墨纸砚这事儿。
仅仅是把行李箱的东西尽数搬出来放好,这个不大的100平方的小房子便已经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杜若喜爱中国古风,从买到自己做,结婚后给婚房添置了不少,却还有好多没有用上,索性都用在这儿了。
还有带来的做好的半成品的菜,连超市都不用去了。
忙完布置的两个人便有些累了,把带来的菜用锅简单炒了炒,便吃起了这个新家里的第一顿——三菜一汤。花样不多,是杜若早一天简单做的,怕节目组心太黑,给他们找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远山区。
事实证明,现在一切都还在他们满意范畴之内。
两个人吃完饭,按照两个人轮班制清洗的意愿,今天本该是杜若来洗碗。不过杜若之前布置房间有点过于兴奋了,用毛笔把在姜义建服役时她写诗,再一次写在裹着碎金屑的浅黄色宣纸上,用红线缠绕串起,装饰了一整面墙,成果虽然浪漫而文雅,不过确实也耗了杜若不少精力。
这会儿,杜若吃完便懒得站起来了,姜义建眼见这个情况哪里不明白。两个人没说话,隔着饭桌,开始了眼神上的较劲。对于姜义建来说,他还没那么容易妥协。
——总是要点什么好处的。
自姜义建那年震惊一片粉丝的结婚宣言后,杜若在姜义建入伍之后也自主和公司协议,离开了职业爱豆的身份也有一年多。对摄像机的敏感程度下降了很多,她懒劲一上来就放下了本就不多的警戒,僵持了一会儿她就放弃,隔着饭桌探过身,勾住姜义建脖颈对着唇角就是一记亲吻。
多年的相处自然而然的习惯,让杜若这时无意识压低嗓音,柔下语气。
“换换嘛,明天我来洗。”
多少次“明天”其实还是姜义建来洗,但这招总是百试百灵。
杜若坐在木质的长桌边,软着身子趴在桌面,右手拖着下巴让她视线恰好对住在对面半开放厨房里忙碌着洗碗的背影。这时约莫是午后两点,落地窗那儿打下的金色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