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纷争、十国割据。
虽是战乱频仍、朝代更迭,但南唐国六朝古都金陵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正是秋暮冬初时节,艳阳在天。东华门外钟山脚下,游人如织。今天是南唐国主李煜的太子李仲宣出生百天大庆之日,这位诗词皇帝钦命普天同庆,并于钟山脚下设百戏、置榷场,以示与民同乐。
但只见:官道两侧人来人往,摩肩比踵;松下泉边僧道俗丐,无所不有。好一派市井游乐风光!
在一株大松树下,有一群闲人,在饶有兴趣地观看一个老年乞丐耍蛇。人群之中还立着一个美貌道姑,背插长剑,怀中抱着一个婴儿,似笑非笑地也在看那乞丐。
那乞丐一张红扑扑的脸上虬须盘结,也看不出有多大年纪。穿一件麻衣,虽然补丁打了无数,却浆洗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老丐耍了一会蛇,想是累了,从背后拿出一只硕大的葫芦来,拔开塞子送到嘴边。围观众人闻到一阵酒香,原来那葫芦里装的竟是陈年美酒。却见两条昂首吐信的小小花蛇,从老丐袖筒里钻出来,沿着手臂盘上葫芦,左右上下游走,看来惊险万状,令人屏息。只见一股酒水自葫芦中流出,不绝如缕地灌入老丐口中。那酒水流入肚腹,却不见老丐换气,不到一刻,一葫芦酒已是涓滴不剩。
那葫芦上的两条小花蛇却闪电般游上,钻入老丐口中!
旁观众人“啊”了一声。那老丐若无其事,擦了擦嘴,拍拍隆起的肚皮,捡起倚在树上的一根黑黝黝的拐杖,转身要走。
却听那美貌道姑开口说道:“铁拐震河朔白老先生,你鬼鬼祟祟地跟了我三天三夜,怎么好容易见面了,你却要走了?”那道姑这一开口,如同黄莺夜啼,银铃乍鸣,声音好听至极,将众人的眼光都吸引过去。
见那道姑一袭淡黄道衣,鸭蛋脸儿,滴水般的皮肤吹弹得破,笑靥如花,媚眼如丝,俏颜如玉,生的娇艳异常,令人不敢逼视。她怀中的那个孩儿看起来不满周岁,长得银娃娃一般,十分可爱。
老丐一语不发,只顾前行。道姑身影一动,挡在老丐前面,单臂张开,笑道:“白先生,见到老朋友,怎么一句话不说就……”一句话未说完,那老丐提起铁拐,倏地自腋下穿出,闪电般绕过婴儿,点中道姑左肋。任何人在开口说话时,都不免要分神;而抱了孩子,肋下肯定会出现空档。那老丐正是抓住这个机会,一击成功。
旁观众人见此变故,一片哗然。“臭叫化,干什么无故伤人?”
“呸,向一个抱孩子的女人下此毒手,不要脸!”
老丐得手,哈哈笑道:“颜如玉,你也有恶贯满盈之日!”手中铁拐已顺扫道姑双腿,只待对方纵身相避,杖梢便可暴击其足踝,此招唤作“平地一声雷”。
那道姑脸色惨白如纸,足下轻轻一顿,身体便像是被一条丝线拉扯着一般向后疾退。身手何等快捷?刹时已退出四五丈有余,将几个看热闹的闲人撞飞开去,而那几人哼也不哼,在落地之前已命丧黄泉。
老丐大怒:“妖道,今日难逃公道!”撒腿便追。那道姑虽已身受重伤,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儿,却乘风御马般上了梅山,片刻之间,已变成一个小小的黄点。那老丐如大鸟奔行,足下尘土飞扬,背后葫芦飘荡,转眼也上了梅山。
梅花山上,有女卓立,黄衣长剑,娇颜如玉。
江湖传言:宁挨千刀死,莫逢颜如玉。
那颜如玉功力奇高,美颜长驻。据说她在每月朔望之日,都要杀一个周岁以下的男婴,以其脑浆养颜,以其热血练功。
就连名震江湖的丐帮耆宿“铁拐震河朔”白不舍,也不得不自降身份,在暗袭的情况下才能伤得了她。
向晚时节,天气陡变。狂风过后,天上飘起鹅毛大雪,一夜之间,金陵城已变作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
石头城内,李煜独自对窗而立。清晨推窗,见碎琼乱玉漫天飘洒,殿顶廊下已铺了厚厚的一层,才恍然这大雪已下了一整夜。这位盖世文才的fēng_liú皇帝,面对这样难得的雪景,却吟咏不出惊世的词作来。
后宫传来小周后催人断肠的哭声。皇子仲宣出生刚刚百天,就于前夜在宫中莫明其妙地失踪。小周后肝肠寸断,不饮不食,已哭了一天一夜。
夫子庙金陵饭庄。老板很会做生意,手下的伙计也都十分机灵,把每一位客人都侍候得百般周到。这里距秦淮河很近,客人凭栏倚窗,便能看到河上兰舟中如花人面,品听楼台歌榭中燕语莺声。
白不舍坐在二楼的临窗雅座,一杯一杯地饮酒。铁拐斜倚桌畔,大葫芦已装满美酒,背在身上。富豪大贾云集之处,却坐着这样一个补丁满身的叫化,自然会引来无数诧异的目光。别的桌上吃客满座,可白不舍却独占一桌,无人愿意前来与他同坐。白不舍浑然不睬,自斟自饮旁若无人。
随着楼梯声响,棉布门帘掀开,走上一位衣着光鲜的中年文士来。大雪天气,那文士却拿了一把摺扇,一面发抖一面扇着风,哈着热气向白不舍这张桌上踱过来。他向白不舍伸出一支手,可怜巴巴地说道:“大爷,如此酷冷的天气,简直没有穷人的活路了哪。可怜可怜我秀才,赏杯酒喝吧,祛祛寒也好。”
店中诸客见这样一个阔秀才向叫化子讨酒喝,都停杯不饮,转过头来看。
白不舍见这秀才来的突兀,暗自运功提防